許芳晴走出山洞,一眼便看到滿臉擔心的宋知鸢和沒什麼表情的池常清。而江宿雪,胸口插着劍,跟着站在兩人身後,臉色煞白,額頭直冒汗。
她眉頭一皺,覺得詭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閉嘴,沒說要把他胸口的劍抽出來。
她垂眸看着手心的紅繩,直接道:“師姐,江瓷有危險,我要去救他,要幫笙笙。”
宋知鸢目露驚訝:“江笙?江瓷?她們怎麼了?”
許芳晴搖搖頭,道:“師姐,時間緊迫,我們先去救人,剩下的之後回到客棧再說。”她說着,搖了搖手裡的紅色細繩,走到面露譏諷的江宿雪面前。
她伸手握住劍柄,盯着江宿雪的眼睛,問道:“你不是跟妖物有感應嗎?你能感覺到江瓷在哪嗎?”
整個陰山,妖物何其多,死沒死絕許芳晴根本不知道。但是能讓人有危險的除了妖物,許芳晴想不到别的,江瓷出事,隻有可能是像她和祝清方一樣,被妖物逼迫得毫無退路,已經瀕死。
隻是想不通,畢竟江瓷起初跟妖尊是一夥的,難不成他突然醒悟,惹怒了妖尊?不過也可能,他的一切都是僞裝的。
既然如此,許芳晴就詢問同樣看似跟妖尊一夥的江宿雪,省的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節省時間。陰山山勢陡峭,又亂又雜,等她找到人了,說不定江瓷早死了,她還怎麼面對江笙。
江笙說細繩有用,可是從她出來開始,根本沒有反應。她與其幹等,不如直接來問江宿雪。
江宿雪垂眼盯着許芳晴的手,她的手糊着幹涸的血迹,握住劍柄,看起來就像這把劍是她推進他心口的一樣。
江宿雪身體一冷。忽然想到許芳晴并不信任他,也許遲早有一天,她會這麼做,畢竟他的身份已經要暴露在他眼前了。
明明是這樣的情形,可她什麼都沒問,是早就知道失望過了,還是于心不忍呢?
江宿雪擡眼看向許芳晴的臉,他固執地偏向于後者,人為許芳晴是不忍。高興得裂開嘴,他道:“小師姐,我不知道。”
他沒騙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當初拜入青雲門,為了完成妖尊的命令,為了跟宋知鸢一行人下山,他随意扯了個他能夠感知到妖氣的謊言。
在連月提醒他之前,他幾乎忘了自己是個妖物。半人不妖的妖物,對妖氣根本不敏感,但一路同行以來,宋知鸢幾人完全忘記了他的謊言,忽略了為什麼有妖物出現,他卻根本沒發覺。
他隻跟妖尊有聯系,仿佛是天生血脈帶有的,卻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他情願他隻是個普通的,跟着師姐師兄出門遊玩的普通人。
可他不是。
師姐師兄同樣不是,她們已經失去了對他的所有信任,望着他的眼睛寫着懷疑與不信,神情警惕。
仿佛從這時候開始,又懷疑起為什麼路上碰到妖物,他總是沒有反應,也許是正合他意。
宋知鸢的心更涼了幾分,血液幾乎不能再流淌,想要趕走江宿雪的心思又爬出來,可事情緊急,大局為重,她隻能收起這個想法。
許芳晴則在聽到江宿雪的話後皺眉。
江宿雪始終盯着她的表情,見她後退一步時,迅速握住她的手,嗤道:“我沒騙你。”
“不信,或是惱怒,你可以抽出這把劍,刺穿我的脖頸,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小師姐。”
江宿雪偏執地重複:“我沒騙你。”
許芳晴面色一變,強硬地收回手,冷着臉道:“那我去找。”
她轉身離去,宋知鸢看了眼山洞,擡腳跟上她,跟了幾步,腳尖掉轉了方向,回頭沉聲道:“師妹,我們分頭行動。”
她說完看向池常清,仔細交待:“池師兄,這裡不太安全,清方還在裡面,就拜托你照顧了。”
“至于他”,宋知鸢似乎不願給江宿雪一個眼神,稱呼也隻用“他”來代替,“身上有傷,跟着我們,就算不逃跑也會拖累,勞煩你同時盯緊他了。”
江宿雪聞言一笑,笑得靜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