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又道:“隻是朝中并不太平,近來李家的案子太大,有不少人牽涉其中,恐怕一時半會難以脫開手腳,大約會進展得慢些。”
說到這裡,謝青行擡起頭,神色溫和地向她笑了笑,仿佛安慰。
“但在天子腳下,流民總會被妥善安置的,不必太擔心。”
傅苒先是為那些人的歸宿而怅然地點點頭,然後忽然從他的話裡驚覺關鍵詞。
李家的案子?
還鬧得很大的,不會是原著裡的中書令李怿謀反案吧?
李怿可是太後的情人,常常出入宮闱,在蘇瓊月的記憶裡,是個風趣儒雅,時不時就會給她帶來各種小玩意的和善長輩。隻是從某天起,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關于他所謂謀反的罪名,女主還是過後才漸漸了解到,此時大概一無所知。
但這樣看來,劇情中的某些變故已經在暗中發生了。
“阿苒?阿苒?”
謝青行不解地看着突然開始走神的她,“怎麼了嗎?”
傅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為了轉移話題,她隻好随手指了指桌上一個做工精緻的小木箱:“沒什麼,我隻是在想,這裡面裝的是舊書嗎?”
雖然她在書房進出不少,但看的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書籍,不會去亂翻動東西,印象裡這個箱子一直就是鎖着的。
這問題實在很平常,謝青行卻被問得微微一怔,仿佛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我也忘記了,或許是吧。”
怎麼感覺反應不太對啊。
傅苒可是很清楚,謝青行對書室裡所有的陳設,哪怕架上書籍的擺放順序都是了若指掌的。
所以他沒理由不知道一個明晃晃擺在桌上的箱子裡面放着什麼。
除非這背後有什麼因由。
她在腦海裡飛快回憶了一圈,居然還真找到了可疑的目标。
那就是原著前期雖然沒有表白,但蘇瓊月其實有借生辰之機,送過謝青行一份特殊的賀禮。
贻我青銅鏡,結我紅羅裾——她送的是一面外表普通的銅鏡,既不像佩玉荷包那樣太明顯,又通過鏡背陰刻的銘文暗示了自己的心思。
見日之光,長毋相忘。
少女暗藏的情思如許,婉轉又動人,可惜,收到的人後來不僅忘卻了她,也忘卻了這份心意。
但這可是重要任務物品啊!
傅苒馬上來了精神,開始兢兢業業地充當推動劇情的工具人:“我看公子從沒有開啟過,會不會裡面裝着什麼有用的書?萬一放太久,被蟲蛀了怎麼辦,不如索性趁現在檢查一下吧。”
雖然由她來提議,确實會有點突兀,但謝青行在這些小事上,是一向很少給出拒絕回答的。
然而這次,他出人意外地搖了搖頭:“天色已經太晚了,即便有什麼要收拾的,也不是緊迫之事,不妨過幾日再說。”
想必是蠱在發揮作用,讓他潛意識裡,就會不斷避開任何與蘇瓊月相關的回憶。
傅苒還不死心,試圖從另一個角度提醒他:“也不一定是書,有可能是别人送給公子的禮……”
話音未落,她猛然感到心口一陣強烈的絞痛。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上下翻騰,牽扯到其中最細微的神經,疼痛銳利得如同刀割,直接打斷了快要出口的話。
【警告!警告!】
【宿主正在遭遇忘憂蠱反噬,由于初次違規,本系統已自動提供‘疼痛減免’一次。再度提醒,請不要自行違逆任務行為守則!】
腦海裡響起了一個聲音,是挂機已久的系統終于蹦出的提示。
“……”傅苒蔫巴巴地閉上了嘴,感覺系統的四十米大刀已經快要當場架到自己脖子上了。
這就沒辦法了,她隻好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悻悻準備告退。
“阿苒,先等一下。”
看起來正陷入思索的謝青行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難道提醒這麼有用,他居然真的想起來了?
傅苒心中一動,頓時滿臉期待地又坐回了案邊:“謝公子,怎麼了?”
“我想……”
“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出門走走。”
結果純屬虛晃一槍,謝青行臉上隻有瞬間的疑惑掠過,而後仿佛記憶驟然空白似的,半途提起了一件完全不相關的事情:“……過些日子,你想去西山打獵嗎?”
果然還是,等等,打獵?
她沒顧得上失望,就立刻精神緊繃了起來。
狩獵這種事情聽起來很激動人心,但在小說裡壓根不是這樣。
就像宅鬥文裡的宴會一樣,它例來占據古言裡的意外頻發高峰期,劇情通常不是光榮負傷就是直接墜落懸崖,多半還附贈孤男寡女崖下共處一夜。
盡管如此,傅苒還真不能不管,因為接下來,就到了原著裡的一個重要虐心情節。
女配會先在男主面前裝作被女主推倒,扭傷了腳踝,然後再引發男女主的争執矛盾。最後,憑借高超的綠茶功力大獲全勝,以小鳥依人的姿态被抱回馬車上,讓女主目睹一切并且傷心不已。
救命啊。
想想就知道,她怎麼可能有這個操作水平。
傅苒心中萬分不情願,卻因為系統的要求又不能直接拒絕,本着掙紮一下的心态,試圖委婉地暗示男主。
“呃,謝公子,不是我不想去,但我既沒學過騎馬也不會射箭,要不還是算……”
“這有何難。”謝青行當即應下,順便給了她一個笃定的笑容。
“放心,我會找最好的騎師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