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我家在瀞靈廷裡,等這陣風雪過去就回去了!”
“……”
朽木白哉其實根本不想知道他們過年有什麼安排,他最後的目光鎖定在城山夏子身上,夏子磕巴了一會兒,又将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隊長!我…我第一年加入護廷隊,奶奶讓我留在隊裡好好表現一下……”
見朽木白哉不回話,其餘幾人也沒有接她的話茬,夏子難受極了,不想讓話斷在她這裡,便硬着頭皮,繼續重複道:“就和好朋友……一起過年……聽說瀞靈廷裡的新春活動也很熱鬧呢……………………”
室内又陷入了沉默,正當夏子後悔還不如話就斷在上一句的時候,卻沒想到朽木白哉平靜地接過了她的話。
他問她:“是十一番隊的華盈七席嗎?”
“……”
“………………”
所有人愣了愣,覺得眼下的對話十分耳熟。
好像、好像幾分鐘前……發生過一模一樣的對話啊!?
不知道方才他們的對話朽木白哉聽到了沒有。如果沒聽到……那他怎麼會開門叫停自己……但如果聽到了………………
為什麼又要重複一遍他們方才談論的話題啊??!?
但隻是片刻,大家都好像紛紛理解了朽木白哉此舉的用意。
尊敬的隊長大人,一定是覺得大家都太害怕自己了,想要試圖融入基層,和他們聊點共同話題但又有些捉襟見肘,這才把他們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吧…………
而在場唯一和朽木白哉有過對話的夏子倒是驚訝了片刻。
想起自己曾經大剌剌地和朽木白哉提到過華盈,當時還以為隊長嫌她話多了,但她沒想到隊長竟然記住了華盈是她的好朋友這件事,讓她突然覺得這位神聖不可侵犯的隊長親切了許多。
有了這樣的印象,夏子突然放松了下來,語氣也染上了一絲松快:“是的,隊長!”
話題很順利地轉移到了華盈身上,其餘幾位隊員的情緒也有了松動的迹象,開始有人笑着向夏子打聽八卦道:“城山,你和華盈七席在靈術院就認識了吧?她和莨谷前輩的事是真的嗎?”
見朽木白哉也将眼神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夏子趕忙幫華盈辟謠:“不是不是,怎麼可能!莨谷前輩就隻是來教授我們劍術而已,都是謠傳啦。”
“欸,我還以為華盈七席不來六番隊,是想要避嫌呢。”提問的那個隊員興緻缺缺地撐着臉,一副沒聽到想要的八卦的失落表情,“畢竟你們那麼要好,我們一直以為你們會申請同一個番隊呢。”
夏子笑了笑,很輕松地說:“倒也沒有,其實早在那個謠傳之前,我就知道華盈并不想申請六番隊了。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現在想想還挺适合十一番隊的。”
其餘幾人笑道:“是啊,不過當時聽說華盈七席最後去了十一番隊,大家都好震驚,都覺得女孩子實在很難适應那樣的地方啊。”
“這就是你們目光短淺了,你們不知道吧,華盈七席現在可是在斑目三席門下修行的。”在場唯一一位男性隊員感歎道,“真是了不起啊,斑目三席好像非常嚴苛呢,我在靈術院時的室友也想跟着斑目三席修行來着,但斑目三席好像一直不願意收他。”
夏子滿臉自豪地點了點頭:“是啊,華盈她啊,一直都是個非常溫婉但有力量的人呢。”
“…………”
朽木白哉輕輕吹着手中的溫酒,垂眸聽着他們聊起華盈,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知道她溫婉的一面,但還是第一次聽說她有力量的另一面。她在靈術院裡,應該是個非常耀眼的人,所有的同期都知道她,所有的同期,也都很敬佩她。
他聽着夏子帶着笑意說起華盈,說她的日常,說她的喜好,說她特别珍惜訓練的時間,總是很少休息,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可一旦開始吃橘子,感覺能吃上一萬年,光是剝皮還不夠,還要把所有橘絡都仔仔細細地剔下,矛盾得很。
說她上鬼道課的時候老是睡覺,一副完全不喜歡鬼道的樣子,但卻因為喜歡市丸隊長而抛棄了朽木隊長的劍道課去上了鬼道,結果到最後也沒學到什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投去了詫異的目光,紛紛表示沒有想到華盈七席竟然喜歡市丸隊長那個類型的,就連朽木白哉的目光都閃了閃。
然而夏子隻當這是朽木隊長聽到故事裡也有自己出場時的意外而已。
白哉靜靜聽着夏子所說的故事,好像接觸到了一個不同以往在他身邊時那樣,更加鮮活立體的華盈,将這些年間所被隔絕的信息都一點一點盡數補全了。
他有些落寞地發現,沒有他的時光裡,華盈過得好像比曾經要開心很多。
但聽到夏子說她喜歡桔梗,每次等自己上完花藝課後都會去撿一些别人用剩下的桔梗花插在玻璃瓶裡擺在宿舍裡時,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複雜的快意和心悸。帶着些酸澀,又帶着些慶幸。
****************************
天色将晚時,屋外的暴風雪終于小了下來。
衆隊員紛紛起身告别,一個接一個地走出屋外,踏上了回家的路。
朽木白哉也将燈盞熄滅,鎖上了隊長室的門,回到了朽木家的主宅。
進門前,他看了看門楣,仍舊裝飾得一如前幾年般恢弘,可他深知宅中已經沒有那個操持着宴會的忙碌身影了。
他望着門内的高堂,似是有些懷念地想起已然從那張座椅上消失的華盈的身姿。
白哉拉了拉銀白風花紗,正準備進門時,發現門口的信箱被塞得滿滿當當,還有幾個紙片掉落到了雪地上,想必是松原太忙了,沒有及時清理節中寄來的道賀信件。
想了想,白哉上前打開信箱,粗略地整了整,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張賀卡上寫着華盈的名字。
他愣神片刻,将那張賀卡單獨抽出來,發現那是十一番隊寄來的新年賀卡,華盈作為這一年裡十一番隊賀卡的設計師,名字被标記在了畫面的左下角。
那是一張象征着蓬勃朝霞寓意的新年賀卡,霞光萬丈的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了一輪紅日,将天地都照射得一片喜氣洋洋,隻是那輪紅日被惡搞替換成了十一番隊第三席斑目一角的光頭,上面用她熟悉的娟秀字體寫着:祝您新年快樂!
白哉淡淡地笑了起來。
那并不是一張以私人名義寄出的賀卡,這樣的番隊賀卡,朽木白哉每年都會收到一大堆,但他第一次對于賀卡上的祝福有了些許珍視之感,就好像是透過那幾個字,聽到了華盈的聲音。
但此時天地間隻空有落雪之聲。
他有些落寞地盯着那張賀卡出神了許久,拍掉了堆積在肩上的雪,稍彎嘴角,輕聲對着那個名字自言自語回道:
“新年快樂。”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