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
“她賜給我四碟子糕點,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便叫我退下了。”
朝甯柳眉微蹙,滿臉不解:
“就這樣?”
“嗯,就這樣。”
拂樂一邊回應,一邊将食盒子打開給朝甯看。
“喏,就是這些。”
朝甯定睛一瞧,有些不可置信。
于是又湊近拿起一塊,細細端量。
她霎時間僵在原地,嘴唇顫抖。
“阿……阿芙”
拂樂見姐姐面色僵硬,心中愈發納悶。
方才那太子殿下也是這般,一來就盯着這糕餅看。
“這糕點有什麼奇怪的嗎?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極為感興趣似的。”
朝甯面色複雜,似乎不知如何開口為好。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糕餅是绫酥,來自南海一帶,尋常人家應當沒見過。”
拂樂疑惑:
“很昂貴嗎?太子那等人物也不曾見過嗎?”
朝甯閉了閉眼,艱難開口:
“隻是……隻是這糕點,是人家婚嫁時方會用的。”
“那怎麼……”
話剛說到一半,拂樂察覺不對,猛地看向懷裡的食盒。
驚詫之下,蓋子“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拂樂猛地一怔,身體如泥塑一般僵住,眼神迷茫。
她嘴唇反複開開合合了幾次,卻說不一字來。
“賢妃莫不是真要把我賜給程嶼禮那厮做小妾 !”
朝甯心領神會,趕忙啟唇說道:
“不成!我現在就去找那賢妃理論去!”
拂樂見姐姐轉身就要走,一把攥住朝甯的皓腕。
她擡眸,對上姐姐焦急的視線,搖了搖頭。
拂樂回首,值守的侍衛身影被拉的老長。
“宮門快下鑰了,他們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她猛然想起,程嶼禮見到這幾碟绫酥時,眼中也閃過一瞬的驚詫。
不過是後來被那股子纨绔行徑遮掩過去罷了。
拂樂眼底頓時燃起絲絲火氣。
從前總以為這纨绔隻是嘴上輕浮不饒人,卻不想,他竟真敢動了納她為妾的心思。
她暗自咬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此事還未有定論,明日她便先去求見賢妃。
至于程嶼禮——
改日再同你算賬!
原本顧盼生輝的眸中,此刻全是決然之色。
她勉強忍下怒火,順了口氣。
“大姐姐還在家中等着,我們先回家!”
街邊的燈籠在微風中不安地搖曳,被月色染上一層薄霜。
拂樂與朝甯到家時,見大門敞開着,卻不見有人影。
“娘?大姐姐?”
姐妹兩個一邊叫着,一邊朝屋裡面走去。
入得屋内,隻見母親靜靜躺在床榻上。
姜朝安滿面愁容,守在一旁,眉眼間滿是憂色。
“阿芙阿甯!你們可算回來了!”
朝安神色惶然:“沒出什麼事吧?”
拂樂搖了搖頭,快步走到母親塌邊。
隻見母親形容憔悴,面色蒼白如紙。
拂樂星眸圓睜,急切開口:
“娘這是怎麼了?”
朝安幽幽吐出一口氣。
“娘本是去西市采買豆子,傍晚時,那街道上本沒什麼人,卻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匹發了狂的馬,直直沖着娘而去。”
朝安說着,面露疑色。
“我将母親渾身都細細檢查了,卻并未見什麼外傷,隻是仍舊昏迷不醒。”
朝甯扭頭,強行将滿心的慌亂咽下:
“可曾找來郎中診治?”
朝安點頭:
“尋了兩位郎中,把脈後皆說無礙,修養幾日便好了。”
拂樂瞧着母親氣若遊絲的模樣,眸中滿是焦灼。
“可母親這模樣哪裡像是無礙!”
朝安此刻思緒也如亂麻一般。
“事到如今也隻能先守着娘了,等明日我再去找幾位郎中瞧瞧。”
她輕歎一口氣。
“姐姐無能,讀了那麼多醫書,此刻卻不能叫娘醒過來。”
拂樂坐到母親塌邊。
“無妨,既然兩名郎中都說無事,那我們便先守着就是了。”
朝甯點頭:
“阿芙說得對,當務之急是守在娘身邊,切不可自亂了陣腳。”
夜色深沉,萬籁俱寂。
屋内燭火搖曳,姐妹三人皆靜守在李慧世床榻邊,滿臉憂色
朝安簌簌翻動手中厚重的醫書,目光急切地徘徊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間。
拂樂此刻難得安靜下來,杏眼圓睜,目光一刻也不肯從母親身上離開。
不時伸出手探探李慧世的額頭,動作輕柔。
朝甯靜坐片刻,起身,款步前往廚房。
不多時,手中多了兩碗飯菜。
“先吃些東西吧,拂樂一大早便入宮,大姐姐你也一直守在母親身邊,還未用過晚膳。”
朝安輕輕點了點頭,正要向桌案走去。
忽的,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破了沉寂。
霎時間,拂樂的驚呼聲緊跟着響起。
她聲音顫抖,滿是驚懼。
“娘!娘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