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甯與拂樂見是姐姐回來了,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煎藥的火早已生好了,隻等着姐姐求了藥回來便可立刻煎上。
朝甯拿了藥,快步去守着藥罐子去了。
拂樂見姐姐愁眉不展,心中沒底。
“姐姐,這藥……”
朝安猜到妹妹藥問什麼,她眼神顫動,搖了搖頭。
“這藥隻能吊着娘一口氣。”
話音未落,她想到什麼。
朝安抓住拂樂的肩膀,眼神緊緊盯着她。
“拂樂,姐姐們在這裡守着,你現在立刻去程府,找一位姓柳的先生,唯有他能救娘的命!”
拂樂見姐姐神情嚴肅,心裡“咯噔”一聲。
往日那些恩怨此刻顧不得了。
拂樂點頭,即刻便動身前往。
一番折騰下來,拂樂趕到程府時已是四更天。
“砰砰砰”
拂樂扣着程府大門上的門環。
不消多時,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厮走了出來。
姜拂樂一路飛奔過來,此刻鬓發散亂,氣喘籲籲,又因着熬了夜的緣故,眼下一片青黑。
“半夜來敲人家的門,你是女鬼麼?”
“嘎吱”一聲,大門被推開。
走出了一個小厮,約摸着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
小厮被吓了一跳,惺忪的睡意總算是消去了些。
“冒昧前來,求您讓我見見貴府的柳先生!”
“柳先生也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麼?你也不看看現在幾時了。”
他揮揮手。
“快些走,莫要再來擾人清夢。”
說着,小厮作勢要将大門阖上。
見那小厮在門縫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拂樂又補充道:
“我娘性命危在旦夕,唯有柳先生能救命,勞您通傳!”
聽見這話,小厮阖上門的動作頓住。
他想了想,歎了口氣,将門打開。
“不是我不幫你通傳。”
拂樂心中焦急,手指緊緊攥着裙子的布料。
“隻是明日春獵,柳先生跟着我家少爺去宮裡了。”
那小厮揉了揉眼,擡頭看了眼天。
“估摸着過些時候便要啟程去圍場了,你若要尋他,便去那裡。”
那圍場離廣廈街可不近,從前與朝甯一同去時,尚可雇馬車,可此時街道上空無一人,上哪去借馬車?
拂樂站在程府門口,眉頭緊鎖,望向遠處。
她擡眸,望向小厮的眼神誠懇而熾熱。
“不知貴府可有空閑的馬匹,可否借我一用。”
那小厮皺眉。
“你這人,怎麼如此得寸進尺!”
拂樂眼眶中蓄起淚水:
“人命關天,一刻也耽誤不得了,您就好人做到底,幫幫我吧!”
面前女子面容憔悴,梨花帶雨。
小厮終究是不忍。
“罷了罷了,府中還剩一匹馬,你便先拿去用,我家夫人這邊,我先替你瞞着就是了。”
不消多時,那小厮牽了一匹通體雪白的矮馬出來。
“這馬可是我家主子的寶物,你去了圍場,自去……”
“多謝!”
小厮的話還未說完,拂樂便想也不想地翻身上馬。
她馬術不甚熟練,即便這馬相比之下矮小些,騎起來也頗費力氣。
小厮見她頭也不回地架着馬飛馳而去,塵土飛揚,暗自嘟囔着接上自己未說完的話:
“你自去同我家主子解釋去吧!”
熹微的光線中,遠山的輪廓影影綽綽。
拂樂艱難騎着馬到達圍場時,天邊已隐隐泛出魚肚白。
宮人的隊伍長,東西瑣碎,天不亮便要出發,隻是此刻還未到。
出門時着急,拂樂隻穿了件單薄的春衫,披風也未來得及穿上。。
她伸着脖子張望,料峭的風将她單薄的衣衫肆意擺弄。
拂樂下意識抱緊了雙臂,身子微微發抖,赤色發帶被吹得拂在臉上。
幾聲清脆鳥鳴打破寂靜。
忽而瞧見遠方似乎有人影攢動,拂樂立刻翻身上了馬。
此刻她在馬背上遠遠張望,隻看見了太子的車駕儀仗,正緩緩向前移動着。
拂樂眼睛猛地瞪大,原本黯淡的眸中瞬間撒發出光亮。
太子的儀仗在此,那程嶼禮必然跟在不遠處。
無暇顧慮其他,拂樂雙腿夾緊了馬背,朝着不遠處太子的儀仗飛馳而去。
侍衛見有人過來,立刻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刺啦”
拂樂行至跟前時,隻見數十個刀刃閃着凜冽的光,仿佛能将空氣割裂。
拂樂隻瞥了一眼,也不管那利刃齊齊對着自己,當即便翻身下馬,跪地行禮。
“太子殿下恕罪,民女有要事求見!”
簾内,宋昭臨聞言,隻覺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他皺了皺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掀開側面的薄紗車簾。
宋昭臨側眸。
“姜三娘子?”
宋昭臨神情淡漠,使了個眼神,示意侍衛将兵器收起。
他放下了車簾,清冷的聲音從精緻的馬車内傳來。
“姜三娘子有何事,竟敢在此攔駕?你可知,攔截太子的車駕,是何等罪責?”
姜拂樂猛地擡眸。
“殿下恕罪,民女求見程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