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的光影倒映在姜朝甯眼眸中,越來越近。
姜朝甯被吓得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電光石火之間,玄衣暗衛身形一閃,挽劍迎向飛來的利箭。
“當”的一聲脆響,羽箭墜地,落在姜朝甯足邊。
與此同時,姜朝安的一小截烏發也随之落了下來。
聽聞身後似乎有腳步聲,姜朝甯愣怔轉身。
什麼情況,哪個想不開的竟閑的沒事來謀害她?
隻見迎面而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時日自己曾驚鴻一瞥的俊俏太子。
少年款步走來,眉目疏淡,眼神波瀾不驚,矜貴而清冷。
姜朝甯不自覺攥緊了帕子,咽下口唾沫。
天爺啊,今天是初一還是十五?神仙又下凡了?
宋昭臨靠近,這才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似乎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是誰。
他也不願深究,左不過是衆多貴女中的一個罷了。
他想起姜朝甯方才毫不猶豫站起身的模樣,冷冷開口,語調沒有一絲溫度:
“姑娘何故要救孤。”
姜朝甯的思緒被他清冷的聲音拉回來。
姜朝甯:“啊?”
救你?我沒有啊!
神仙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她連忙擺擺手,頭搖得如撥浪鼓,向前邁了一步,怔怔開口:
“我方才是在……”
注意到姜朝甯懷中的兔子,宋昭臨擰眉,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
他沒興趣聽下去,眼底沒有絲毫的溫度,定定注視着姜朝甯腳邊的半截落發:
“姑娘稍後自去找人領賞吧,孤此刻沒空。”
說罷,便轉身要走。
姜朝甯還沒搞清楚狀況,見他要離開,急忙追了上去:
“不是,我不要賞賜!”
路被擋住,宋昭臨面色不虞。
不要賞賜?還想要什麼?
此次圍獵,來這裡的貴女無非隻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做他的太子妃。
他向前邁了一步,臉上的神情冷峻而疏離。
“不要賞賜,難不成想做孤的太子妃?”
姜朝甯盯着少年一張一合的紅唇,呆呆的:
老天爺,這是什麼話本子裡才有的情節。
你能想象嗎,一個神仙般的少年走到你面前,問你是不是想做他的太子妃。
見姜朝甯不語,宋昭臨身形一轉,繞開她,大步離開,袍腳帶起一陣微風。
姜朝甯張了張嘴,此刻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滿腦子隻有兩個字:好帥。
一陣輕風拂過,将枝葉吹得簌簌顫動。
朝甯的心也顫動個不停。
她捂着心口,怅然若失地盯着宋昭臨離開的背影。
玄衣暗衛察覺到她的視線,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懷中的兔子蹬了下腿,姜朝甯回過神來,此刻那抹颀長的背影已然遠去,姜朝甯有些失落,于是抱着懷中的兔子原路返回。
現在的俊俏少年郎都這麼高冷嗎?
圍場中央,絲竹之聲悠揚婉轉,宮女們手持酒壺,身姿輕盈地穿梭于案幾之間。
姜拂樂有些急,她端坐在席位末尾處,抻着脖子張望。
姜朝甯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真叫她烏鴉嘴說中了,又崴了腳?
她起身,欲要去尋她。
剛一站起來,便遠遠瞧見姜朝甯的身影朝着這邊靠近。
拂樂将她拉至身旁坐下,調侃道:
“你莫不是又崴腳了?還是撞鬼了?怎麼跟丢了魂似的。”
姜朝甯神秘兮兮的搖頭:
“不是撞鬼,是撞神仙了!”
拂樂面色凝重,伸手探上她額頭,凝神片刻,終究是繃不住,笑着打趣道:
“我瞧你是發燒了!”
拂樂努了努嘴,見姐姐嗔怪瞪她,她得逞一笑,撚起一塊桃花糕,輕咬一口。
餘光瞥見宴席那頭,程嶼禮姿态慵懶地踏入席間,發尾随着動作輕擺。
他似乎心情極好的模樣,薄唇勾着淺笑,腰間佩環叮當,發出悅耳脆響。
姜拂樂覺着他的笑容有些晃眼,這厮昨日射了獅王麼?高興成這樣?
拂樂咬了口手中糕點。
程嶼禮隐約感受到似乎有股不大和善的視線,視線逡巡了一圈,終于在宴席末尾發現了一臉壞笑的姜拂樂。
幾日未見,二人視線遠遠交織。
對上她的目光,程嶼禮面色不虞。
前幾日本想着好好朝她炫耀一番,再趁機挾恩圖報,讓她在自己身邊日日盡心侍奉,卻不想她竟躲去了宋瑤光那裡,一連好幾天都不見蹤影。
他凝眸,姜拂樂今日穿了一襲淺粉色褙子搭月白百疊裙,烏發挽成了垂挂髻,發間蝴蝶發簪閃着光,端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乖巧模樣。
可隻有程嶼禮知道,這人眼珠滴溜一轉,便能将他氣得七竅生煙。
程嶼禮未能得逞,原本美妙的心情頓時變得有些糟糕。
見姜拂樂毫無愧疚之意,此刻正眨着杏眸,美滋滋地小口咬着糕點,程嶼禮他擡腿,欲朝她走過去。
他要告訴她,前幾日你未侍奉在本少爺身側,那便從今日開始加倍補上,休想随意糊弄了去!
宋瑤光卻在這時倏地出現,她換好了衣衫,遠遠地便瞧見一身赤衣的程嶼禮,小步跑了過去。
程嶼禮剛要擡腿便被人攔住,他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公主擋到我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