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内靜悄悄的。
應該是起飛已經有一陣子了,大家都褪去剛上飛機時的激動與興奮,選擇以自己感覺到舒服的方式為身體“充電”。
因此。
她那句輕到近乎呢喃的聲音還是無比有存在感。
令人想刻意忽視都難。
宋栖寒聽到她這副宛如哀歎的腔調,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話,但還是不疾不徐的收回落在平闆中的視線,将目光轉向她。
他同樣音量不高道:“吵到你了?”
“沒,”郁煙搖搖頭,閉着的眼睛沒有睜開,“這是街溜子當夠了,終于舍得回杭州當牛馬了?”
“什麼話,為事業獻身。”
“你可少來了,整的自己好像身處高位一樣。”
“這就是你格局不夠了,”他的視線依然黏在她臉上,半分沒有偏移,“誰說隻有身居高位的人才能談夢想?”
郁煙感覺到了,但她當作不知道。
隻心猿意馬的接話:“哦,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她以為他的回答不過是:發展壯大自家的企業、成為為人民着想的良心企業、亦或者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股票突破最高點等等一系列資本家們慣有的夢想。
卻不想。
他說的是,“卧薪嘗膽,幹翻我爸。”
郁煙緩緩睜開眼:?
不是,哥們兒,你......
未免有點太接地氣了。
她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唇,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接話。
好在宋栖寒看起來并沒有覺得這是個多大的問題,他在說完這句話後,便揭過話題,轉而跟她講:“空姐剛剛想問你吃不吃飯,我替你拒絕了,如果你要的話,現在還有。”
“什麼飯?”
“牛排意面,中式面點。”
“那我——”
“——勸你别要。”
郁煙不解的歪頭,發絲微垂,“為什麼?”
“很難吃。”
“吃”字的尾音還沒落下,前面用來遮擋服務台與商務艙的簾子被拉開。空姐見她醒了,一臉殷勤的過來問她要不要給她倒杯溫水,幫她準備餐食。
郁煙掃了眼宋栖寒那張清風霁月的臉,故意轉述道:“他說你們的飯很難吃,讓我别要。”
宋栖寒:......
空姐:......
後方有乘客聽到,在低聲促笑,空姐臉上幾近完美的笑容略有龜裂,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毫無破綻的笑臉。
她挑不出一絲錯的解釋道:
“可能是今天準備的餐食不合宋先生的口,實在不好意思,之後我會給公司反饋,盡量準備的更好。郁小姐您看?”
郁煙的本意是想為難下宋栖寒。
見宋栖寒沒被為難到,反倒是勤勤懇懇的空姐有些尴尬,她不禁開口,幫她解圍,“沒事,我就是看他不爽,故意說的。不用幫我準備了,我在貴賓廳吃過了。”
臨了,還對空姐道了聲謝謝。
空姐如釋重負的擺手,說這是她們應該做的,如果之後還有需要可以直接喊她,說完,便逃一般的回到工作台,拉上遮簾。
郁煙沒繃住,在她拉好簾子後,才笑出聲。
宋栖寒面色坦然,不見半點尴尬。
“幼稚。”
“那咋啦,”異形耳環埋在發絲間隐隐閃爍着金屬光澤,她嬌娆的伸手攏了把頭發,欠兮兮道:“誰讓你說人家的飯難吃。”
“我好言相勸,你恩将仇報。”
“我還有更損的招你要不要試試?”
“我又哪惹到你了?”
“......”
“......”
“你猜。”
宋栖寒可有可不有的哂了下,無可奈何道:“有點上不了台面的招全使我身上了。”
郁煙“哼”道:“你該感到榮幸。”
“是,”他沒再跟她争,提醒道:“還有一個半小時降落,再睡會兒吧。”
她沒再給他使絆子,老實的拉上眼罩再次睡了過去。
-
臨上飛機前,蔣明軒過來賣好。
說等她降落了他接她。
郁煙本想直接拒絕,倏然回憶起那天在海底撈聽到的閑言碎語,猶豫半晌,還是答應下來。
給他發去航班号。
飛機落地不到十五分鐘,她便拉着行李箱出去。
找了半天,才看到姗姗來遲的蔣明軒。
“煙煙,你已經出來了啊,”他風塵仆仆的從出口快步走進來,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小心翼翼的琢磨她的情緒,解釋道:“剛剛高架上出了車禍,有點堵,所以我來的有點遲,你不介意吧?”
她興緻不高的應道:“沒事,車停哪了?”
“我...打車過來的。”
“怎麼不開車?”
“他們晚上叫我去喝酒,說要給我補過生日,”他摸了摸鼻子,沒敢注視她的眼,“我想着先把你送回去再直接過去,就沒開車。”
郁煙都不用瞅他的表情,單從飄忽不定的聲音就了然他是什麼意思。
開門見山的點出來:
“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
蔣明軒沉默了幾秒,沒有否認。
進而試探,“你願意嗎?”
郁煙在心裡冷笑一聲,愈發看不上他。
但她沒有明說,而是面色不改的順着他的話應承下來,“行,正好我有點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