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看他又要作什麼妖。
他聽到她的明确答複,面上的表情才輕快下來。
帶她出去等車。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為了避開任何可能跟他發生交談的機會,自從上車後,郁煙以“昨晚沒睡好”這個借口堵住他的嘴,阖眼靠在座椅上養神。
蔣明軒見她“精神不太好”,也不自讨沒趣。
靠在另一邊玩手機。
很快,司機将車子停在路邊,轉回頭來跟她們說:“到了。”
他倒也有點眼力見。
不等她有所動作,就主動掃碼付了車費,繞去後備箱給她拎箱子。
郁煙冷眼旁觀他的殷勤,一心二用的給陳競航發消息。
說她到了。
陳競航那邊回的很快:【蔣明軒接的你?】
【煙雨:嗯。】
【小小航下士: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去。】
【煙雨:在餐廳門口。】
【小小航下士:行,那我繼續寫論文。】
她沒再回複,摁滅手機屏幕。
正好蔣明軒将行李箱推過來,問她:“剛在給誰發消息?”
“我媽,”她垂下眼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你怎麼說的?”
“我說明天。”
蔣明軒幾不可察的松口氣,重新換上笑臉,“走吧,他們已經在裡面等我們了。”
郁煙定定看了他背影半秒鐘,擡步跟上。
不忘悄悄用手機給母親大人發去一句:【媽,一個小時後給我打個電話,質問我為什麼今晚回杭州沒跟你講,然後讓我立刻回家。】
【煙雨:語氣盡量嚴厲一點,有點壓迫感,表演痕迹别太重。】
對面大概是在忙。
等她跟着他快走到包廂時,才回來一個表情:【/ok】
郁煙的心瞬間落回肚子裡。
收起手機,明豔大方的跟他進了包廂。
這家餐廳是預約制的。
雖然一直與黑珍珠的名号擦肩而過,但已經連續十多年穩定蟬聯米其林,說不上底蘊深厚,也差不到哪兒去。因此,人均消費自然而然的被擡了上來。
在杭州也算得上是“不低的消費”。
一進包廂,諾大高級的圓桌邊圍滿了人,郁煙大緻掃了眼,少說十個人頭是有的,還不連她和蔣明軒。
那些人裡,男男女女都有,個個穿着高檔、打扮精緻,如果不是蔣明軒提前跟她說,這些是來給他過生日的朋友,她真要以為這是什麼大型爆發戶聚會現場了。
精緻的讓人打心底裡感覺豔俗。
那群人見她們推門進來,紛紛吹着口哨叫嚣着歡迎壽星。
完完全全将她視為他的“附庸”。
郁煙強迫自己将這幫人視若無物,被放好行李箱的蔣明軒半摟半帶到主位旁側的位置,坐下。
屁股剛貼上椅面沒多久,他們便拿來了菜單,互相傳閱着點菜。
全程沒有一個人問過她想吃什麼。
直到菜單被傳到蔣明軒手裡,他才意思了下,将菜單橫在他與她中間,走過場般問她想吃點什麼。
郁煙早就火大的不行了。
别說吃飯,她感覺她都快被這群人氣飽了。
她一手推回菜單,音調裡暗含掩蓋不住的冷道:“都可以,你看着點吧。”
蔣明軒也有些被這群人捧的不知道天上地下了。
聽她這麼說,也沒再顧及她,大手筆的點着他想吃很久卻沒機會吃的“貴菜”,并且跟那群人言笑有加的說着,今天别客氣,随便點。
那一刻。
郁煙忽然就有點後悔。
後悔為什麼剛才跟媽媽說的是一個小時打電話,而不是半小時。
害自己要平白無故多受半小時的罪。
不禁揉了揉太陽穴,反複告誡自己:謀大事者必先忍他人所不能忍,隻要忍過去,就好了。
可惜。
他們并不想就這麼簡單的放過她。
當蔣明軒合上菜單,遞給候在一旁的服務生讓她下去備菜時,其中一個男生狀似開玩笑的問:“欸,軒子,這就是你馬子?”
實則言語中的低看明顯到不能再明顯。
郁煙在聽到這個極具侮辱性的詞彙時就想直接拍案而起了,卻在她還沒有什麼大動作時,先被桌下伸來的一隻手摁住。
蔣明軒用手抓住她的手,扭頭過來對她眨眨眼。
意思是:
今天給我點面子,行嗎?
郁煙滿眼冷笑。
從小到大被培養出的自信與驕傲不允許她再在這裡被低看,被侮辱,哪怕是想報複他,她都不應該搭上自己。
這麼想着,她瞥開視線,就想往起站。
與此同時。
服務生正好将包廂的門打開,讓她與經過門口走廊的宋栖寒的視線對上。
那一刻。
她想起他說的那句“幹翻我爸”。
忽然就笑了。
她說:
“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