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疏導室内,正中央擺放的是一個巨大的機器,方正的機器外殼泛着銀色的冷光,而中間正綁着一個男人。
破爛不堪的衣服遮不住他渾身血肉模糊的傷口,濃郁的血腥味比精神力先一步裹住她的全身,再往前走,男人外放的精神力在空氣中濃郁到近乎凝固起來,仿佛在無聲警告。
阮祺甯伸出手,獨屬于向導的精神力釋放而出,原本牢固的精神牆體不攻而破,這是屬于基因深處的密匙,不需要任何掩蓋和複雜的證明。
在進入到哨兵領域的一瞬間,陌生的精神力凝聚起來,仿佛迎面掀起的狂風驟雨,但是在即将碰撞的前一秒又四散而開,他認出了闖入者的身份,那是一位向導,哪怕他昏迷失去意識,無法傷害向導的指令也深深的刻在他的身體裡。
看着他被捆住的四肢,阮祺甯的眼睛停留在了他的臉上,真是一張漂亮的臉蛋,她心裡的感歎還沒落地,機器就開始發出刺耳的響聲,仿佛在痛斥她的失職。
檢測器的暴動率正在快速上升,阮祺甯不慌不忙按下了防護罩的按鈕,防護罩被打開,疏導室内立刻響起了危險的警報聲。
阮祺甯知道,就在這間空曠的疏導室内,無數的攝像器和武器正對準機器裡的哨兵,一旦他暴走,那麼下一秒他就會變成一攤燒焦的爛肉。
鮮紅的血液從哨兵的身體蔓延到機器,除了血腥味阮祺甯還嗅到了若有若無的花香:“是遇到了融合花種基因的畸變種嗎?”
阮祺甯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在一聲聲警報聲中她的雙手迅速的貼到了哨兵的頭部,而就在阮祺甯的精神絲刺入他精神海域的一瞬間…
那個哨兵猛的睜開了眼!
他的四肢被牢牢捆住,但是頭部卻帶動身體朝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于是在意識恢複的那一霎那,闵綏安看到了一雙冰冷的黑瞳。
下一秒,他再次昏睡過去。
看着再次失去意識的哨兵,阮祺甯的眼前似乎還停留在剛才那一幕,真是一個奇怪的哨兵,為什麼他會對向導這麼抗拒呢?
沒人能回答阮祺甯的疑問,于是她繼續将自己的精神絲深入到哨兵的精神海域。
和其他哨兵的精神海域并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看不到頭的黑,唯一的區别大概是他的精神海域是她所見到的最黑的一個。
而這些盤踞在精神海域裡的黑色物質就是導緻哨兵暴動,甚至畸變的誘因之一,阮祺甯抛掉腦中的疑問,舒展自己的精神絲在對方的精神海域裡肆無忌憚的橫行,靈活的精神絲們不斷抓取着精神海域中的黑色物質。
藍色的精神絲不停地移動延伸,這片精神海域似乎沒有盡頭,不過即使阮祺甯的精神絲毫不收斂也沒有被哨兵的意識捕捉到,而是任由這些細小靈活的家夥們肆意遊走。
無邊的黑色空間内,阮祺甯的精神絲顯得過分細小,它們散發出的幽幽光芒掩蓋在層層疊疊的黑色物質中,哪怕哨兵的意識體在這,恐怕也很難發現它們的蹤迹。
阮祺甯操作着精神絲不停的疏導着這些黑色物質,這是她見過的最大的精神海域,她覺得她應該感謝時婉平,雖然不知道剛才的疏導過程發生了什麼,但是顯然面對徹底失去意識的哨兵讓阮祺甯的疏導過程十分順利。
等到耳邊的警報聲消失,阮祺甯也停下了動作,她睜開眼,兩個人之間的等級差距讓她的精神疏導進行的有些困難,所以随着安全解除的信号發出她就停下了動作。
檢測器正在同步更新哨兵的狀态,确定危險解除後權限也重新開啟,聽着疏導室外靠近的腳步聲,阮祺甯終于松了一口氣。
緊接着眼前傳來的眩暈感讓她控制不住地朝後跌去,在她的身體倒下前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一刻不停閃着紅色光芒的機器。
很快,阮祺甯因為精神疏導而透支精神力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區。
“怎麼樣,恢複劑有沒有拿回來。”
闵綏安剛剛睜開眼就聽到了高惇的聲音,門外他的聲音格外急躁,闵綏安擰着眉頭起身,看着四周的環境他們應該逃出來了,其他人呢?
門外,高惇對面的男人搖了搖頭:“他們說戰區缺藥,所以還是不願意給。”
“放他們的狗屁!現在又不是災厄期,怎麼可能缺藥!”高惇放聲叫罵着。
第三個人似乎知道原因,他一邊拉住高惇一邊低聲解釋。
他的話闵綏安沒有聽見,但是原本還在掙紮的高惇立刻不動了。
随着門被打開,一聲粗狂的叫喊跟着高大的身影朝他沖了過來:“隊長!你醒了,感覺還好嗎?”
高惇長得有些憨厚,身材高大渾身肌肉,但是他那健碩的充滿力量的肌肉卻沒能沖淡他臉上的傻氣,看到蘇醒過來的隊長高惇立馬沖過來,要不是理智還在,闵綏安覺得這小子一定會趴在他身上哭出來。
不止高惇情緒失控,身後緊跟着進來的兩個哨兵也是難掩激動,要不是隊長他們三個能不能走出那個地方都是未知的。
顧不上自己的傷勢,闵綏安閉了閉眼詢問在他昏迷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哨兵對視一眼,将這幾天的事倒了個幹淨。
聽到向導昏迷的消息闵綏安立刻愣住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雙黑色的雙眸。
搖頭揮散腦中的記憶,這個消息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稀缺向導,哪怕是最低階的向導也不會為了一個哨兵而透支自己的精神力。
得到這個消息,闵綏安也終于知道為什麼高惇他們沒有拿到藥劑,顯然他們三個也清楚其中的原因。
這裡可是前線,原本就稀缺的向導在這裡更是最寶貴的存在,因為他這個剛從主城區來到的哨兵,導緻前線珍貴的向導昏迷,所有前線戰士都會對他們抱有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