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布萊克公爵的上門女婿,不僅能娶到這傳說中王國第一美人的女兒,而且能獲得埃斯珀森家族的爵位、勢力、權力和全力支持,誰會不心動呢?
一時之間,衆人徹底剝下紳士的假面,成了草原上正對着肥美羊羔流着涎水的饑腸辘辘的野狼。
塔拉莎一下子成了全場中心,像是過于嬌羞,微微擡眼笑了一下又飛快低下頭去,說出了今天入場開始的第一句話:“多謝各位肯賞臉前來,塔拉莎感激不盡。”
有了這麼相當于鼓勵的話,貴族獻殷勤獻得比剛才更加狂熱。
首當其沖的就是達利安,他已經從方才火雞的尴尬中脫離出來,臉上隻能看出一點點紅暈,又恢複了以往從容優雅紳士氣質,一改剛才沒出息的樣子。再加上他就坐在塔拉莎旁邊,可謂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坐在末尾對他恨得牙癢癢。
因為他不僅自己獻殷勤,還要阻擋别人靠近,一會指出這位子爵用錯典故,一會指出那位男爵不懂詩歌,語法錯誤,還對别人剛作出的歌詞進行批注并較為委婉地表達自己的不支持。不多時他就收獲了比塔拉莎更多的注視和關注,隻不過其中蘊含的意義大相徑庭。
塔拉莎面上依舊乖巧嬌羞,不動聲色地将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在坐的賓客一直沒停止過注視禮,一一與那雙清亮通透的綠眸相撞,每個人都正襟危坐,恨不得那雙眼睛隻停留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她端坐主位,可以清晰地看清每個貴族的衣着姿态,感受所有人的談吐氣質,哪個相貌醜陋入不了眼,哪個言辭粗鄙,哪個用餐粗俗不堪入目,哪個與對方争論得臉紅脖子粗······簡直是毫無紳士風度。
塔拉莎靜靜看着宴席上的争相開屏,一一笑着回應。
原本蒼白的臉色顯出幾分血色,像一層白釉層下面掩藏着流動的紅色光澤,讓人無端想起遙遠東方傳來的名貴瓷器。
精美,脆弱,無瑕。
“精美瓷器”掃視一圈,唇角忍不住上揚,心想:“都到齊了呀。”
演員都到齊了,好戲自然也快開場了。
巡視完全場,她無所事事,一面維持嬌羞天真的人設,得體又不失羞澀地與人交談,一邊百無聊賴地尋找好玩的對象。
這時,她發現了一旁一直在賣力展現自己的才華的侯爵先生,父親大人精心挑選的候選人,最滿意的女婿。
她微微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這位侯爵。
此人像是莊園裡被人精心照料、喜歡顯擺的白孔雀,不同于小孔雀的開屏,每當她看一眼,達利安的耳朵就會紅一分,聲音也相比之前更加斷斷續續。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注視禮執行時間過長,達利安一下子卡殼了,從可以馬上去首都進行長篇大論的演說家變成了說不出話紅耳朵小結巴。
出息有點,但不多。
實在是某人角色變換得太快,又或許是達利安又有變成火雞的趨勢,塔拉莎将珠母小扇掩在嘴邊,噗嗤一下笑出聲。
珠母小扇在光照下顯得流光溢彩,反射出淺粉色的光芒映在塔拉莎白皙的臉上,像是新上了一層妝容。
塔拉莎回眸期間,恰好撞進一雙灰色的眼眸,她神色不變,淡定點頭,再一低頭臉上笑意已然不見。
倘若這是達利安低頭就能看見,他原本稱贊為充滿盎然生機的眼眸此時卻冰冷得如同幽深的湖底,透着無機質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