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同樣悲憤，這樣的仙界，還值得他們去保護嗎？

龍耀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這是數千年流傳下來的規矩，從沒有人提出質疑，打破規則。

龍族似乎為戰場而生，為百姓而存。

龍耀從懷裡拿出發帶，遞到她眼前，哄她高興:“看，這是什麼？喜不喜歡？”輕輕晃一晃流蘇，閃爍着微弱的光。

還記得百花宴上阿蘅盯着白夢瑾的珍珠發飾挪不開眼，雖然嘴上說着破珠子，但心裡一直記得要找更好的珍珠，供阿蘅賞玩。

巡城時發現一顆極其罕見的南海珍珠，聽聞世間僅此一顆，立馬拿回龍淵準備送給她。

是夫人提醒她，阿蘅生辰快到了，不如作為生辰禮物送給她。

簡單一顆珍珠未免單調了些，特地做成發帶，綴着細碎流珠，輕盈靈動。

阿蘅一直勤于修煉，疏于打扮，如果戴上它，再搭配一身好看的衣裙，一定是仙界最美的女仙，衣服顔色她都想好了。

龍耀當時笑着說:“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路上走走停停，很快便做好，龍耀仔細放在匣子裡。

邊關數月，料想自己可能回不去了，隻好把它帶在身上，心想總能等到親手送給她的那一天。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白蘅緩緩接過，眼淚滴落在珠花上，濺起一層水珠，忽然推開他的手，生氣地扔掉發帶:“我不要禮物。”她隻要舅父舅母活着。

龍耀輕歎一聲，同樣紅了眼，留給自己時間不多了，開始交代遺言:“回去告訴你兄長，是舅父食言了，往後的路隻能靠他自己走，舅父相信他，會是一位好族長。”不會像他一樣，一腔孤勇，連累族人，連累夫人。

“還有父親，是兒不孝，不能為他養老送終，在峥兒長大之前，龍族恐怕要再麻煩他照顧一段時間。”

父親，對不起，兒要先走一步，又要讓你白發人送黑發人。

白蘅沉默不語，痛恨自己不夠強大，不能護住舅父。

龍耀張開手:“阿蘅，來，讓舅父最後再抱抱你。”

白蘅撲進他懷裡，放身大哭。

龍耀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一拍她的背，“阿蘅，永遠不要責怪自己，因為有你，剩下的族人才能平安回家。”她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他知道，即使自己沒有出城救她，阿蘅也一定能擊退妖兵。

他的阿蘅天下第一，定能平安帶族人回家。

龍耀附耳說道:“你舅母已去，舅父亦無所戀。”

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夫妻相處時的畫面，面帶微笑，在白蘅懷中沒了氣息。

天空一道光束籠罩着軍帳，耳邊傳來悲鳴，這是龍逝。

龍族雙膝跪地，“恭送族長。”

白蘅撕心裂肺地哭喊:“舅父，你不要死。”聲音悲怆，聽者落淚。

族人跟着哭了起來，軍營氣氛更加沉重，令人喘不過氣來。

龍元峥姗姗來遲，聽清耳邊響起的哭聲，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跌跌撞撞跑進軍帳，看到床榻上的雙親，撲過去抱住他們，“父親，母親。”

無一人回答他，龍元峥晃一晃他們，“是峥兒，峥兒來了，你們睜開眼看看我。”

“你們快睜開眼看看我。”

龍元峥不停重複這一句話，淚眼決堤，拉着白蘅的手，“妹妹，快叫藥王過來，他一定有辦法救他們的，快去。”宛如瘋魔了一般，雙眼赤紅，不肯承認父母離開他的事實。

自己都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更可況是哥哥，突然失去雙親，難免情緒失控，按照他的話去做，吩咐商黎:“去叫藥王。”

商黎點頭，去帶藥王過來。

龍逝傳遍九霄雲天，看着空中若隐若現的光柱，妖王輕歎一聲:“竟真的死了！”

兩人敵對千年，難分伯仲，龍耀突然死了，他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悲是喜。

他打心底裡敬佩這一個對手，可惜期盼龍族落敗的人太多，龍耀的死，時也，命也。

“發動總攻。”趁仙族群龍無首，妖兵一鼓作氣，徹底剿滅仙族，奪回失地。

“是。”

……

白琂收到龍耀陣亡的消息，笑容瞬間僵住，茶杯從手中掉落在地，應聲而碎，茶水濺濕錦袍，他渾然不覺，呆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讷讷說:“什麼？死了？”

大統領回答:“千真萬确。”

“怎麼……怎會死了？”隻是普通邊關暴亂，況且龍耀靈力高深，還帶出龍族大半精兵，怎麼會死，他已經寫好召回龍族的诏書。

“軍情有誤，殿下所言為真，還有……”大統領不敢擡頭看他，渾身冒汗。

“還有什麼，把話說完。”

大統領心一橫:“殿下瞞着将軍去了前線。”

白琂面色一凜，質問道:“什麼！你說阿蘅去了前線，為何此時才說？”

“那日争吵後，陛下說，殿下需要冷靜。”所以他們就沒有實時傳送龍淵的消息。

“我那是一時氣話，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會棄她于不顧。”

大統領的頭更低了幾分。

“快去，快去把她帶回來。”繞是靈力高強的龍耀都戰死沙場，更可況是他年幼的女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