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他的衣襟,雙手微微顫抖,似是後怕,“我隻是想讓壞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并……并沒有想那麼多,羿清哥哥……”她方才止住的淚水如今又蓄滿眼眶,“現在該怎麼辦?”
她異常激動,好似若不能嫁于他,天都塌了。
蕭羿清的呼吸驟然一窒,喉結狠狠滾動了下,再次将尤錦一擁入懷中,現下也顧不得她腿上的傷口:“我該拿你如何。”
尤錦一吃痛,輕哼一聲,卻忽覺蕭羿清的身體一僵。她放低聲音,輕柔的如微風入耳:“疼。”
聽到她喊疼,蕭羿清不舍的松開手,想要查看她腿上的傷,卻被阻止。
“以後我什麼都不管了,隻安心等羿清哥哥來娶我好不好?”
她展顔一笑,眼尾微微挽起,眸中似盛着揉碎的星光,亮的驚人。青絲随風輕揚,拂過她彎起的嘴角,更添幾分靈動嬌俏。
蕭羿清怔在原地,魂魄仿佛都被那笑容攝了去,連呼吸都停滞,他忍下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我可不希望妻子過于勞累,等我迎你入府,你隻管好好養着,萬事有我,我護着你。”
多麼動聽的話語,她深知這背後的陰謀,蕭羿清的諾言不過是他的口腹蜜劍。
她已經嘗過是何種滋味了。
心中所思所想并未顯于臉上,笑意自唇畔漾開,欣喜至親溢于言表。
“你腿上有傷,我送你回去。”蕭羿清說罷,俯身便要将她抱起。
尤錦一驚恐的往後一退,倒是蕭羿清直接抓住她的臂膀,避免她差點因為沒有站穩而摔倒。
“夜色已深,晚娘尚在府中等着我回去,若叫她瞧見了不好。”她垂下頭去,指尖無意識的絞着衣帶,掩不住唇角偷偷翹起的弧度。
不知為何,見到這一幕,蕭羿清心情大好,連來尋她做什麼忘記了:“好,那讓銀钿攙着你進去,莫要急。”
尤錦一點了點頭,在蕭羿清的注視下一瘸一拐的步入尤府。
直到朱紅色的大門重新閉上,尤錦一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身體也呈放松姿态。
“小姐,你方才不該站在那裡同二殿下說那麼久的話。”銀钿心疼她的傷口,自然心疼站了許久的她。
“連你都懂的道理,有些人永遠都不會懂。”
蕭羿清總是看起來很關心她,卻總覺得又好像少些什麼。
“小姐可是說的二殿下?”
經曆了這些事,銀钿也不似以往覺得蕭羿清好了。
燭光幽暗,尤錦一在銀钿的攙扶下來到父親的書房,府中等她的并不是晚娘,而是另有其人。
“吱呀”一聲,尤錦一艱難的跨入書房,書房中正要喝茶的人聽到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盞迎了上來:“小姐再不回來,奴才今日恐怕入不了宮了。”
尤錦一勉強坐了下來,趙進喜瞧出異樣:“小姐受傷了?”
銀钿轉身離開,去拿藥箱。
“無妨,隻是小傷,倒是這段時日辛苦你了,隻怕……”尤錦一欲言又止,趙進喜雖非女子卻有女子之姿,再加上他的身份,經此一事怕會惹上不少流言蜚語。
趙進喜似是早已看穿她的想法,鄭重的跪在尤錦一的面前:“若不是小姐想到此計,奴才的妹妹怕是死不瞑目,隻要能為妹妹報仇,奴才承擔些罪名又何妨。”
尤錦一示意趙進喜起身,再次叮囑道:“我教給你的話,你可記牢了?”
趙進喜點點頭:“絕不負小姐所托,陛下面前有奴才呢。”
夜色深深,她望着門外濃稠的黑,聲音輕的像一縷煙,散在風力:“去吧。”
趙進喜無聲再拜,而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照亮她松開又握緊的掌心,那裡靜靜躺着那枚青銅虎符,她要将屬于父母的一切統統拿回來。
銀钿乘着風而來,眼眸在燭光下閃着細碎的光點,她為尤錦一褪去鞋襪,瞧見血淋淋外面的皮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不發一言,将手中的金瘡藥灑在傷口上,疼的尤錦一咬緊下唇,不肯吭一聲。
片刻之後,銀钿為她包紮妥當,未及時起身,她擡頭望向尤錦一,眼裡的委屈幾乎奪眶而出:“小姐,奴婢粗笨,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你若有你想做的,盡管指派奴婢,你得先護好自己。”
尤錦一失笑,輕輕拭去銀钿眼角的淚珠,輕聲應下:“嗯,護好我自己,才能護好你們。”
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簾幔翻飛,恍若誰無聲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