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麼是廣大高中生都在意的話題呢？
那當然是節假日。
現在是下課時間，教室裡亂糟糟的都在說着清明假期的事情，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走廊窗戶旁邊的蘇聞折看起來并不是很期待這次假期的意思。
早晨蘇聞折看了眼日曆，今年的清明節當天在4.4，不知是不是上天給他安排的巧合。
知道這個日子對蘇聞折的重要性，黃沐冉和董禮澄都湊到他的旁邊，争先向他讨要一天帶蘇粥粥的權利。
“我肯定比木木好，我媽說了，粥粥要是來就給我們做大肘子吃。”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是比我好？”黃沐冉看向他，嫌棄道：“比起帶粥粥，我看是你想帶着粥粥一起吃垃圾食品吧？”
“不可能，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龌.龊，上次垃圾又不是我喂給粥粥的，再說，你又不是沒投喂過！”
“反正我不會這麼縱容粥粥吃那些東西。”
正當這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時，蘇聞折開口打斷他們：“行了，你們不用争這個，我今年有别的打算，粥粥我自己帶。”
他們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董禮澄和黃沐冉也沒再争奪粥粥到底跟着誰，上課預備鈴響起，在回到自己座位前，董禮澄淡淡地問了一句：“哲哲，你真的打算好了？”
即使難受快溢出心口，蘇聞折也對着他點了點頭。
有些事總要決定下來，況且這個打算已經晚了三年，隻希望老人的在天之靈不要責怪他或蘇粥粥。
走廊刮來一陣冷風，蘇聞折擡手打算将窗戶關上，合上前目光不覺看向對門窗戶。
曾欲休此時看向某處的目光有點呆，中間江塘還下地找他問了些什麼，很明顯對方興緻不是很高的樣子，最後江塘撓撓頭回到自己的座位。
此刻，最能知道他的人或許隻有蘇聞折。
他們都要去看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
整整一天蘇聞折和曾欲休都少見沒什麼上課的精神。
放學三人組裡和往常一樣的隻有蘇粥粥一個人，她着自己的小紫書包在前面蹦跶，然後目光被前面某個東西吸引。
察覺到今天這兩位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樣子，蘇粥粥也沒挑明說。
三年前的教訓她到現在還記得。
綠化帶的樹邊長出蒲公英，在這些天的滋潤下如願開花，沒有被路邊的哪個大媽直接一鏟子撅走。
躲過鏟子躲不過蘇粥粥的手。
小女孩喜歡路邊這種顔色豔麗的花，她采下兩朵，分别遞給蘇聞折和曾欲休。
蘇聞折沒有接過花，目光放在她身上，想說點什麼卻一直沒有說，反倒是蘇粥粥強硬地把花放到他的手上，然後輕輕地問他。
“哥哥，我過兩天可以去蘋果姐姐家嗎？”
“……”聽她自己提出來，蘇聞折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頓了幾秒，回道：“不用。”
還不等蘇粥粥問這次清明去誰家玩，蘇聞折就給了她答案。
“這次清明你跟我出去，不用去誰家。”
蘇粥粥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他，都說童言天真無邪，最真摯的往往也是最傷人心的。
“我不想去。”
她先說了這一句，然後眼睛看向地面：“如果讓哥哥比之前還要難受，我不想去……”
蘇聞折沒再說話，輕輕拍着她的頭，轉頭對曾欲休說：“不好意思，今天我想打車回去，你要不打個電話叫你家司機來？”
兩個人心情都不佳，這幾日的放學散步情指定是培養不起來，剛好曾欲休也想早點回去和曾夙商量過兩天的事情，也就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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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蘇聞折先去洗了個澡，出來沒看到在沙發上蹦來蹦去的蘇粥粥，走近她的房間才發現她正木木地坐在床上。
“怎麼了這是？我進來了？”
蘇聞折敲了敲門，見她沒什麼反應才走進房間裡。
看他過來，蘇粥粥從床上下來，小跑着想要去抱他，蘇聞折也就順勢蹲了下來任她抱。
“哥哥，你不是要把我丢出去吧？”
知道她這是害怕三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蘇聞折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重新看向她：“不是把你丢出去，是要帶你去見一個親人。”
“誰呀？爺爺嗎？”
“嗯……不止，”想到這蘇聞折扯出一個笑，聲音有些啞道：“當然這些長輩都要帶你去見見，最想讓你見見奶奶。”
“奶奶？”
蘇聞折手上拍着蘇粥粥的腦袋，思緒卻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比起蘇粥粥，他真的不經意就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那些她不曾見到的人，在陷入長眠前都有好好地和他見上一面，都有好好地和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
體會過她從未有過的長輩情。
兄妹兩個人都對摔東西的聲音格外敏感，蘇聞折也有想過，大概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在她面前摔過兩次。
其中一次是蘇粥粥四歲生日之前的事情，到現在蘇聞折都清晰地記得那天發生的一切。
也是一個清明節。
他那天穿着樸素的衣服，看牆上的時間差不多，正在玄關拿鑰匙，蘇粥粥就沖過來緊緊地抱着他的腿不讓他出去。
當時蘇粥粥也在這個家生活一年了，卻總也是不敢獨自待着，總覺得會有什麼東西從其他地方冒出來，然後把她吞掉再也回不來。
十三歲的蘇聞折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屬于情緒一點就爆的小孩，看蘇粥粥這麼不讓他出門，當下就生氣地掰開她的手強迫她松開。
“你幹嘛！”蘇聞折沒管她在地上摔得疼不疼，隻想快點出門。
“哥，哥哥。”因疼痛流下的眼淚占滿蘇粥粥的眼眶，她一邊揉眼淚一邊抓着蘇聞折的衣服說：“泥，泥補，補要把窩放在這，窩，這有怪怪！”
“拜托……家裡怎麼可能會有你說的那些怪東西，快點放開我。”說的同時蘇聞折還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褲子。
兩個小孩慢慢開始吵了起來。
“你快點松開我！我要趕不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