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補,補藥……”
“快點!再這樣下去我再也不要你了!”
“鍋,哥……嗚嗚……”
再下面蘇粥粥的話因為哭聲早就聽不清了,直到走針指到“6”時,蘇聞折實在是忍不住,伸手就把玄關處的東西砸在蘇粥粥旁邊。
他的眼眶通紅,越砸越狠,眼淚也沒忍住,朝她大聲地喊道:“你别再耽誤我了!你平時怎麼鬧我都随你了!今天我真的沒空陪你鬧下去!”
“奶奶還在等我呢!!!”
直到最後玄關最重的木雕也被摔在地上,蘇粥粥的哭聲終于大起來,可小手還死活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放開,蘇聞折也跟着崩潰地哭起來。
砸東西的聲音和小孩的哭聲引來樓下和鄰居的注意,鄰居姐姐拍着門,詢問蘇聞折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鬧了起來。
那天他坐在地上哭了很久,樓下找來撬鎖的師傅,重新換了門鎖将兄妹兩人分開這事才解決。
董禮澄的媽媽知道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來,她是看着蘇聞折長大的,心疼地拍了怕他的背,輕聲問他:“不是說你已經接受了粥粥……想好好帶她嗎?怎麼又鬧起來了?”
一定要說原因的話。
是他錯過了時間。
小時候蘇聞折就聽信奶奶的話,要去墓園一定要按時去,不然就和那些親人錯過了見面時間,再也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
所以蘇聞折一直記得第一次去的時間,生怕哪天他的親人見不到他的變化。
直到蘇粥粥扯了扯他的衣服,現在的蘇聞折才從剛才的回憶中回過神,對上蘇粥粥的眼睛問:“怎麼了?”
“哥哥你真的不會把我突然丢出去吧?”
蘇聞折起身把她抱起來。
“不會,”他鄭重地和她說:“我不會不要你的。”
.
在清明節放假的前一天的夜晚,曾夙從其他城市飛到了D市,曾欲休和季勻他們在機場接機。
這是父子兩個人近半年的一次見面。
曾夙出來後看到曾欲休的那刻,眼中堆積的疲憊全都掃空,走到他面前還想伸手摸他的頭,想好好誇他這段時間不見好像又長了不少。
但這些想法在觸及到曾欲休眼神時全都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冷漠,沒有多餘的情感。
他停在曾欲休面前,有些尴尬地說:“這麼長時間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曾欲休冷哼一聲,回道:“你在就不好。”
身邊的季勻過去接過曾夙手上的東西,笑着打圓場,旁邊的季浩也表示現在機場不适合聊天,先回家再說。
不過最後曾夙也沒有和季勻他們一起回“家”,有些事還是要和曾欲休單獨談談,就先帶着他去了訂好的酒店裡。
酒店的房間被收拾的很幹淨,等他們到時,身邊的人已經把曾夙的行李箱放到了房間裡,幾個箱子安安靜靜地靠在桌子旁。
曾夙拉開酒店的凳子,示意曾欲休坐下。
“你想跟我聊什麼?聊你偷偷把我媽的墓碑移到D市是嗎?”曾欲休依舊是見面的态度。
這件事曾夙沒有跟他商量,直接就将崔夢然轉到這裡,就像當初沒有和他商量就通知他以後來這裡上學一樣。
“小钰,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曾夙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時不斷摩挲着手上的那枚戒指,男人的眼神中帶着嚴肅,看向他:“但這是我和你媽媽的約定,我必須要遵守。”
“啧。”說到遵守約定,曾欲休好笑地看着他:“您的遵守約定指直接讓他們不打招呼就跟我住一起?這不太對吧?”
關于季勻和季浩這件事曾夙不占理,剛才的嚴肅消失不見,聲音也小了一些:“我以為,你後面又住回去是接受了。”
曾欲休和他一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住回去不代表接受。
他隻是覺得這本就是他應該做的事,現在這是他應該接受到的懲罰。
不過還好蘇聞折最後接受了他的道歉,這份懲罰在他心中的難受程度才減輕了不少。
“在你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吧,你媽媽就有些身體不好了。”很久沒有說過這個話題,曾夙竟覺得有些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在你媽媽還清醒時,她說她想回家。”
D市是崔夢然生長的地方,跟曾夙外出打拼的時間太長,回家的次數又少,心裡怎麼樣都放不下這裡。
所以曾夙把崔夢然的墓碑帶了回來。
他緩緩開口說:“我不希望你在你媽媽看不到的地方。”
這番話是曾欲休沒想到的,可季勻在接機時的表情還萦繞在他腦中,他什麼也沒說,緩緩站起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
“畢竟你幹什麼從來都不和我商量。”
他留下這句話後就走出了房間。
曾夙訂的酒店有些偏遠,這一路曾欲休都沒有看到之前再看到的那些夜景。
前面的司機看到自家少爺悶悶不樂地看向窗外,溫柔地說:“這座城市别的不說,路邊的街景其實做的很好的,少爺你想去看看嗎?”
過了許久,曾欲休才回道:“随便。”
得到指令的司機笑着在前方的路口轉了一個彎,這些天不接送曾欲休的時間他自己也摸索了些路線,為的就是以後曾欲休去哪都方便。
随着路線的改變,曾欲休眼前開始出現點點燈光。
那是挂在街邊樹上的小燈籠彩燈,夜色深濃,天上的星星早已不見蹤影,這些在樹上的裝飾燈就當作星星,給曾欲休看了不一樣的夜空。
知道怎麼樣才舒服,剛好今天的天氣也不說,司機就打開了曾欲休那邊的窗戶。
因為臨海,這裡的風中似乎還夾雜着海的味道,讓曾欲休有那麼片刻時間放空大腦。
這趟路程讓曾欲休的心情舒緩了許多,到小區門前也不忘和司機說句謝謝。
天氣轉暖,草叢裡的蟲子慢慢開始活躍起來,曾欲休走過的地方傳來幾聲叫響,他有些閑情站在單元樓下,似在什麼的驅使下,他的目光順着大樓向上,一層一層看過去,數到第十七時愣了一下。
十七樓的客廳燈光亮着,而站在客廳窗台面前的,是蘇聞折。
似有感應一般,曾欲休覺得蘇聞折的目光也停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