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玲珑當即縱身去追,衣袂翻飛間已追出數丈,經過聞人浪時恨不得踹他一腳。
聞人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呆愣,待看清她已卸去喬裝的真容便瞬間明白了,臉上疑惑頓消。連忙轉身緊随其後,翻越出衛宅高牆。
身後的徐清至靜立原地,并未跟上,眉心微蹙,颀長身影如鶴般輕盈地掠上最近一處高閣檐角之上,居高臨下地掃視着寒山郡錯綜複雜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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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劍純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出,他身形瘦削,一身灰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緊追不舍的盛玲珑,月光下一雙細長的眼睛閃爍着陰鸷的光。
柳劍純折身鑽進岔道,在小巷弄堂間穿梭,灰袍獵獵作響。
他眼角餘光瞥見巷口那抹煙紫色,嘴角扯出一絲獰笑。
“嗖——”
一枚袖箭從他袖中疾射而出,淬了毒的箭尖泛着幽冷的寒光,直取身後那人的咽喉要害。
“锵!”
盛玲珑手中無虞出鞘,長劍斜挑,一聲脆響之後,袖箭被擊落在地。
她足尖輕點青磚牆面,借力躍起,衣袂翻飛間已踏上茶樓飛檐。破舊褪色的茶樓布幡被柳劍純一伸手便折斷了木杆,随手扔至身後以此來阻礙她的視線。
劍光閃過,飄落的布幡被她一劍刺破,露出前方夜色中柳劍純閃動的灰影,随即便一閃而逝。
盛玲珑眸光一凝,旋即運力至丹田,真氣流轉,雙腳輕點瓦檐,施展踏雪無痕來追擊。
“柳劍純,你不久前不是還咬死不認麼?既然你問心無愧,又怎地見我就倉皇逃竄?是怕死嗎?”
清冷的聲音穿透夜色。
柳劍純心頭微震,怎這麼快就追上了?盛玲珑輕功有到如此境界嗎?
他猛提起一口氣,腳下赫赫生風,灰袍在牆間幾個起落後,忽覺頭頂勁風襲來,他倉促側身閃躲之際,那道煙紫身影已從他頭頂翻越而過,穩穩落在他的正前方,接着長劍以一個詭異刁鑽的角度刺出,毫不留情地貫穿了他的左肩。
“唔啊!”柳劍純悶哼一聲,急急後退間隻聽得到刺破皮肉的聲音,長劍霎時帶出血肉,鮮血狂飙。
他不顧還在流血的傷口,邊跑邊雙指并攏,飛快地點了肩膀處止血的兩處穴道,同時從懷中掏出一粒暗黑色的藥丸,囫囵吞下後,又被迫停止了逃竄的腳步。
隻見那盛玲珑就站于他前方,牢牢地堵住了他的去路,她垂着眼皮,慢條斯理地拭去了劍刃上殘餘的猩紅血痕。
月光在劍刃上流轉,映得她眉眼如霜,那雙形狀秀美卻格外冷厲的眼睛直教人腳底發毛。
“更深露重,柳少俠這是要去哪兒啊?”
柳劍純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額角青筋暴起,這女人甩也甩不掉,當真是陰魂不散。
三尺青鋒破空而來,劍鳴铮铮。
柳劍純眯起雙眼,自懷裡一摸,“唰”地展開一把鐵扇格擋,劍鋒劈在扇骨之上,盛玲珑手腕平移,劍鋒自玄鐵扇面滑過,擦出一連串的火花。
鐵扇在柳劍純掌心旋轉,在不斷的金屬聲中極力擋下數道淩厲劍招,他忽地旋身揚扇,扇骨間寒芒微閃,如牛毛般的細針從扇骨縫隙處射出。
流雲宮烏舒岚——“罡骨殺”。
盛玲珑眼眸輕眯,她騰空而起,衣袂飛揚間輕易避過,冷嘲一聲:“好一個病骨支離的柳少俠。”
“盛姑娘何必窮追不舍?”柳劍純皮笑肉不笑道。
“你說呢?”盛玲珑劍尖輕挑,寒意逼人。
柳劍純忽地收起鐵扇插進懷中,下盤穩紮,猛然發力,衣袖下的雙臂赤紅如烙鐵,皮膚下仿佛有岩漿在沿着經脈流動。他雙掌翻飛,掌風襲來時帶着一股熱浪,似要将人灼傷一般。
金麟宗湯維冬——“烈焰掌”。
盛玲珑眼神逐漸深邃起來,卻寸步不退,雙足踏地巋然不動。她運起内力,左掌緩出在胸前劃出一道渾圓氣勁後緩推,與柳劍純的烈焰掌轟然相撞。
隻聽“轟”一聲,氣浪炸開,空氣都為之扭曲。柳劍純如斷線的風筝一般倒飛出去,後背重重地撞在身後老舊的石牆上,牆面頓時被砸出一個大坑。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赤紅雙臂逐漸歸于青灰色。
盛玲珑收掌負在身後,牽動了下唇角,輕嗤道:“學得還挺雜。柳少俠還有什麼招式,不妨一并使出來吧,也好讓我開開眼界。”
“幻影步”、“罡骨殺”、“烈焰掌”、八大門派的武功快被他學了個遍,他還會什麼?
柳劍純心中有些悔意,早知如此,他就應該在盛玲珑暫時猶疑時就果斷地離開,而不是依依不舍地去找衛棠最後纏綿一番。
誰能想到盛玲珑如今内力已恐怖到如此地步,他竟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