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箭矢在距離關序瞳孔僅3厘米處突然懸停，藍白電流在他眼前交織成一張電網，噼啪作響的電弧甚至灼焦了他幾根睫毛……就在季研的尖叫聲中，箭矢突然詭異地劃出一道弧線，飛回到艾意的手中。

他利落地收起複合弓，轉身對李錦年說道：“最高時速286公裡，比預期值低4公裡，推測是箭體配重模塊出現0.3克偏差所緻的。”

說完，他擡頭望向在半空中盤旋的林聆，做了個簡潔的降落手勢：“下來，試試你的新裝備。”

林聆還處在剛剛那箭的震驚中，他回過神：“好、好的……”說着就撲棱着翅膀落在了地上，眼睛發亮地看着後背箱裡的那個銀色精鋼打造的翼裝支撐架：“這就是我的專屬裝備嗎？艾教授快給我裝上試試嘛～”

季研咬着牙，眼神死死的盯着正在為林聆調試支撐架的艾意，清秀稚氣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不符的陰狠，特别是那雙眼睛裡翻湧的情緒早已超越了單純的殺意，那是種扭曲的、近乎病态的憎惡。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到關序身邊，細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關序的衣角，他仰起那張驚吓過還有點泛白的臉，黝黑的瞳孔直直的盯着關序：“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比他差！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他殺了！”

關序的指尖輕輕撫過季研的臉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卻始終沉默不語。

李錦年靜立車旁，鏡片後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掃過兩人，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忽然一陣疾風掠過，林聆已騰空而起。

銀色的支撐架與灰白色羽翼完美嵌合，他單手舉着狙擊槍，在空中靈巧地轉了個圈，朝地面的林弋歡快地喊道：“哥～看我這造型帥不帥啊？”

林弋仰頭望着弟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張時京看着空中的林聆翻了個白眼：“切，又讓你小子裝到了。”

“沒什麼問題就出發吧。”李錦年擡手看了看表。

沈岚雙手叉腰擋在第二輛車前：“座位怎麼安排？我可沒考大車駕照。”她朝林弋擡了擡下巴，“你大學不是學的土木工程嗎？你應該有大車駕照吧？”林弋點了點頭，“那成，我們仨坐第二輛就行。”

沈岚連珠炮的說完就拉開副駕駛門坐了進去，然後探出頭朝空中喊道，眼睛還意有所指地瞥向季研：“林聆！别得瑟啦！趕緊下來，不然的話你就得和那黑寡婦坐一車了喲～”

“我不要啊！我不要啊！”林聆一個俯沖就落地竄進了第二輛車的後座。

“你！”季研看着沈岚又看了一眼林聆，氣的跺了一下腳：“我才不和你這個長着翅膀騎自行車都能撞到人的白癡一起坐！”他說着就輕哼一聲，然後牽着他的手直接走到了第一輛面前：“我要坐這裡！”然後自顧自的打開了副駕駛門。

這時毒已經解的差不多的黎珂從後座跨了出來。

他黑着臉一把拽開車門，像拎小貓崽似的揪着季研的後領将人提溜出來：“小鼻嘎，知道副駕駛是給誰留的位置嗎？”随手就把人往後備箱方向一扔：“滾去跟備胎作伴。”

“我就不！我就要坐副駕駛！”季研伸出蛛絲把門給定住。

李錦年歎了口氣默默繞開兩人坐進了後座，張時京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坐了進去：“撕，繼續撕，撕的響亮些。”

艾意将複合弓背在身後然後合上後備箱，徑直順着季研用蛛網拉開的門坐了上去。

“你給我下來！誰讓你坐的！”季研瞪着眼就這麼看着艾意鸠占鵲巢。

他沒有看他，隻是動作利落地将平闆架在中控台上，導航界面随即亮起：“副駕駛位需全程進行路徑規劃，目前隻有我能做到。至于你們兩人，在五分鐘之類決定好誰去開車還是誰去坐後座。”

“我來開！”季研挑釁地朝黎珂揚起下巴，一個箭步沖向駕駛座。

“切，小人騎大車呢還，蹬得到油門嗎你！”黎珂一臉嘲笑的看着借助了一下蛛絲才爬上車的季研，擡手就把鑰匙甩給他。

季研上去就後悔了，今年才滿17歲他哪會開什麼車，隻見他呆坐在座椅上，目光慌亂地掃過複雜的控制台。

黎珂不耐煩地敲了敲儀表盤：“喂！幹嘛呢！拉手刹、換檔D、踩油門啊！”

“你管我，我就想先坐坐不行嗎！”季研梗着脖子反駁，下一秒突然伸手打開了雨刮器。

雨刮器在幹燥的擋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内陷入詭異的沉默。

黎珂直接探身一把将人從駕駛座仍了出去：“起開吧你！”

後座爆發出張時京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還第一次遇到手刹和雨刮器分不清楚的！小朋友，你是不是看到根棍狀物就忍不住想拉啊？哈哈哈！”

季研猛地擡手，一束粘稠的蛛絲糊在張時京嘴上：“吵死了！閉嘴！”

“唔唔唔！！”張時京整張嘴被蛛網封得嚴嚴實實，他憤怒地揮舞着拳頭，拼命搖晃李錦年的手臂，指着季研發出含糊不清的抗議。

李錦年冷靜地推了推眼鏡，看着精準的黏在他嘴巴位置的蛛絲，朝着車外的關序說道：“關副部長，你的人三番五次朝隊友出手，嚴重違反紀律，我正式申請将其移出任務名單。”

“李大隊長，我說過，你們沒有拒絕權。”關序倚在車門邊，指尖輕輕敲擊着窗框：“不過，我批準你們處罰權。”

季研聽到這話，瞬間眼眶通紅地瞪了關序一眼，然後低着頭一句話沒說越過他就走向後座，關序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小研，我等你回來。”

少年猛地擡頭，卻在關序含笑的眼底捕捉到一絲心不在焉，那目光分明穿過了他，落在前排艾意的背影上……

季研瞳孔猛的緊縮，他死死盯着關序，突然踮起腳在關序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我當然會回來，而且隻有我一個人會回來。”說完頭也不回的坐上了後座。

這時，車外助理小王的眼淚突然決堤般湧出。

他手指死死抓着車門，聲音哽咽得不成調：“大隊長...您交代的事...我一定...一定完成...您是我遇到過最善良的人……好人有好報……您...一定能平安回來。”

李錦年歎了口氣擡手想擦掉年輕人的眼淚，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小王哭得更兇了。

“這邊的事，需要你多費心了。”李錦年說完對黎珂說道：“走吧。”

黎珂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系上安全帶，發動引擎。

艾意将頭靠在車窗邊，目光漫不經心地掠過倒車鏡，此時關序正捂着滲血的傷口站在原地，當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彙時，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而後張了張嘴無聲地吐出幾個音節。

他沒有回避眼神，也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關序，直到車完全開出了軍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