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表子花枝招展的樣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個做雞的姐姐一樣,”李敏不屑地斜眼看過去,薄薄的嘴唇說出的話鋒利如刀,“你應該不會跟她一夥吧,楠楠?”
王永璇和李敏的目光銳利,好像秦筱楠隻要表現出半分猶疑,她們便會瞬間撕開那份猶疑而搖擺不定的友誼,将并不同仇敵忾的人永遠排除在外。
秦筱楠咽了口口水。
“我當然隻跟你們好。”
王永璇露出一絲滿意的笑,主動挽上了秦筱楠的手臂;這一簡單的動作甚至讓她有些受寵若驚,放在平日,王永璇從不主動挽别人,而是優雅地将手肘輕輕一擡,等待别人來攀附她——
誰說小孩子之間沒有階級,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在被李敏和王永璇一左一右親昵地擁着向前走時,秦筱楠還是控制不住回頭看了看王惠美雅。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王惠美雅塗着鮮紅口紅的唇動了兩下,而秦筱楠的視線隻來得及在她的面容上遊離霎那,便被裹挾着向下走去。
她在說什麼?
...
她會責怪自己,會覺得自己好賴不分,會...記恨自己嗎?
秦筱楠不知道,也來不及去想。
快要到來的期中考試讓所有人的神經都一點點緊繃起來;哪怕是憑借着一點靈光,向來輕松應對課業的秦筱楠也開始了緊張,左一張右一張發下來的練習冊也讓她無心顧及那些人情關系——也許這樣也好,大家都忙一點,事情就能少一點。
大概一周多後,秦筱楠終于意識到,好像自己已經很久沒給王永璇和李敏寫姐妹之間的私密信件了;而她們也沒有再寫信給自己交換,除了每天挽手去衛生間和下樓做操時的溝通感情時間,那種親昵的聯系感少了許多。
考完就好了。
秦筱楠無暇顧及,繼續投身在和定滑輪動滑輪的戰鬥中。
“鈴鈴鈴——”
突兀響起的考場提示鈴簡直吵得像個破鑼鼓,把正在專心驗算的秦筱楠吓得渾身一激靈,坐直身體的瞬間心還在猛烈撞擊着胸膛,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一般。
學校就不能換個好點的音響嗎?
秦筱楠靠在椅背上,等待着第一排同學逐一向後收卷;手中的塗卡筆轉了兩圈,從手指間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彎腰去撿,擡頭時目光滑過被各色水筆畫的五彩斑斓,寫着物理公式和英文單詞,還有一些閑話的課桌倉上——提前清理過的桌倉空洞,最裡面遺落着一張紙,邊角被卡在了鐵縫中,緊緊貼着桌倉裡側,也許正是這樣才躲過了值日生的打掃。
索性也是無聊,等自己的卷子被收走,秦筱楠伸手拽出了那張紙條。
是學生間再常見不過的、上課時會傳的小紙條,寫的也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但那兩種熟悉的字迹,秦筱楠一眼便知。
0.5mm的藍色水筆,字體瘦長娟秀,是王永璇的最愛;而0.75的黑色圓字,也是李敏常用。
諸如“中午吃什麼”、“你是可愛豬豬”等等毫無意義的消遣後,李敏的一句“吃飯還叫她嗎”,讓秦筱楠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王永璇的回複是,“那就别叫了,咱兩先走。”
叫誰?
...
是自己嗎?
...
秦筱楠心亂如麻,将紙條疊好揣進了口袋中。
王永璇和李敏被分在了别的班級考場;秦筱楠飛快奔向她們那裡,透過教室玻璃窗,正好看到王永璇收拾着文具,與前座的男生對選擇題答案;而李敏站在王永璇身邊,手搭在她肩上。
多麼親昵的姿勢。
秦筱楠緩緩走進去,強撐出笑臉,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語氣輕松:“終于考完了,等會兒一起吃炸串再回家?”
“啊...不了吧,”王永璇飛快擡頭和李敏對視一眼,盡管隻有短短一瞬,還是刺痛了秦筱楠敏感期待的心,“等會兒我和敏敏要去買文具,你自己先回去吧。”
秦筱楠的嗓子仿佛有什麼在摩擦,幹澀喑啞。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正好我也不着急回家。”她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抛下最後一點自尊,乞求她們别丢下自己。
李敏皺了皺眉,一口回絕:“你審美那麼差,每次又不買,非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