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秦筱楠以為是自己沒睡夠的幻聽,急忙追問着,“你剛說什麼?”
“開玩笑的。”代佳豪笑得很爽朗,如同剛才那句可怕的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寒意一寸一寸爬上秦筱楠的後背,讓她在溫暖的天氣中如墜冰窟;秦筱楠望着代佳豪的眼睛,語氣雖輕卻堅定地說道:“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代佳豪突然平靜下來,還帶着譏諷地笑了笑。
“所以你也跟他們一樣,一上大學就要踹掉對象,是嗎?”
面對着這些質問,秦筱楠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你在外面有人了?”
“沒有。”
“就因為我沒帶身份證?”
“不是。”
“那因為什麼,你說啊!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我最恨你這樣,永遠都是不吭聲的這副樣子!”
代佳豪的手逐漸轉移到了秦筱楠的鎖骨處;他突然很想帶着她一起死,隻有那樣,才能永遠将她留在自己身邊...
秦筱楠微微揚起下巴,笑意從嘴角蔓延到了眼角眉梢,連帶着卧蠶都膨了起來,彎彎的笑眼還帶着一點淚光:“你殺了我,不然就放我走。”
秦筱楠向來是不屑于言情劇中那些歇斯底裡、動不動便要用生死來證明愛恨的情節;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才猛然意識到,或許人在感情極度強烈的情況下,真的可以将一切都抛諸腦後。
人不正是因感情,而區别于物品的嗎。
代佳豪揚起了手。
巴掌帶着疾風落下,秦筱楠下意識閉上了眼;但清脆的響聲後,那一耳光卻是落在代佳豪臉上。
他從秦筱楠手中奪過書包,自嘲地笑了笑:“你走吧。”
秦筱楠沒有多說什麼,也不想再回頭去看這段愈發不堪的感情。
她的第二段戀愛,便這樣無疾而終了。
也許是心無牽挂,秦筱楠反而多了幾分豁出去的從容;她一個人騎車穿梭于陌生的城市,一個人去食堂,一個人去上體育選修課,一個人去看學校裡那些成片成片的花和樹;她從未見過這樣四季常青的地方,也未曾像如今這樣自由過。
第一個學期結束前,學校的一則通知引起了她的注意:學校大力鼓勵學生按興趣自由發展,如果有意向,可以嘗試聯系其他專業辦理轉專業手續。
後來秦筱楠也常常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無比的人——或許是人生的苦在前二十年已經嘗夠了,自高考後她的機遇多到像是開了挂;她自然清楚如今的專業就業面很窄,并不能算是好選擇,于是立刻着手開始查詢其他專業的發展。
“轉到電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去是傻子!你那個分想上電氣門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你還不抓緊。”
母親的聲音在手機另一邊震耳欲聾,引得室友都轉頭來看;秦筱楠有些尴尬地捂着聽筒除了宿舍,小聲辯解道:“你知道我不喜歡物理的呀,我高中物理都是拖後腿的,轉過去...”
“工科的就業是最好的,電氣又是能旱澇保收的鐵飯碗,學校給了你機會你還不去試試?”
秦筱楠知道,母親又沉浸在了那種對于未來的幻想中;不如索性去試試?反正這種大熱門專業,也不一定願意要一個分數這麼低的女生吧。
...
“嗯,這個分數确實低了點,不過學校既然有鼓勵轉專業的趨勢,你又自己感興趣,也沒什麼。”
“恭喜你啊小姑娘,歡迎加入電氣工程的大家庭。”
面對着對面幾個笑眯眯的中年男老師,秦筱楠欲哭無淚:大家這麼随便的嗎?不再多問問我了嗎?
直到那時還連串并聯都搞不懂的秦筱楠,就這樣稀裡糊塗轉了專業,将自己的一生和曾經最痛恨、覺得無聊透頂的電氣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