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金嬷嬷和冬籬陷入絕望時,一群人訓練有素地沖進客棧,客棧小二認出來是淮南王府人馬,聽說他們在找一姑娘,想到昨兒夜裡天字号客房有姑娘高燒不退,丫鬟忙前忙後為其煎藥。
小二立刻上前,給來人指路。
一群人快速來到天字号房前,往兩邊一站,自動空開一條道。跟過來的店小二看到,一身着華服的白衣公子不緊不慢走過來,及至門前停下。
他氣質出塵,矜貴守禮,“在下謝蘭庭,特奉母上之命,前來接應姑娘!”
話落,裡面的門倏地打開。
嬷嬷看到來人,喜極而泣。
謝蘭庭沖她點頭後,偏頭跨入。
嬷嬷這才發覺來人極高,長身玉立,有種頂天立地之感。
這人應該就是府裡少爺,小姐的表哥。
謝蘭庭進入後,凝眸掃視一周,視線最終落向床榻,又很快收回,全程并無任何冒犯之意。
“情況緊急,請容我現将姑娘帶回王府。”謝蘭庭招手,候在身旁的方宥立刻上前。
“拿我令牌,現去宮裡務必把江太醫請來府上,要快!”他語調沉穩,神色平靜,給人一種泰山不崩于頂的淡然。
方宥領着令牌,快速退下。
金嬷嬷和冬籬欲将小姐扶起來。
謝蘭庭見二人使不上勁兒,抖抖衣袖上前。
“我來!”
金嬷嬷遲疑一瞬,想到救命要緊,拉上冬籬退至一旁。
此人是小姐表哥,雖有不便,但眼下情況緊急,嬷嬷也顧不得那些禮數。
謝蘭庭将人打橫抱進懷裡,金嬷嬷适時将披風罩在小姐身上,遮擋嚴實,隻留了一條縫隙方便呼吸。
謝蘭庭抱起人就往外走,察覺懷裡人動了,柔荑攀上他衣袖。謝蘭庭腳步微頓,下一瞬,快步朝停靠在客棧外的馬車走去。
上車前,謝蘭庭扭頭對緊跟過來的金嬷嬷二人道, “你們上後面的馬車,我先行一步!”
說着擡步進入車廂,懷裡的人滾燙似火爐,再耽誤下去,怕是無法和母親交差。
馬車快速跑起來。
謝蘭庭始終看顧懷裡人,因着颠簸,罩在覃卿身上的披風滑落,一張燦若芙蕖的臉孔映入眼簾。
白皙的臉因高熱,透着不正常的紅暈,眉心微蹙,氣若遊絲。
看樣子已昏迷多時。
謝蘭庭視線微頓,半晌後,騰出一手,将滑落的披風重新罩上。眸光掃到對方始終攥緊的手,想将其拂開,不知想到什麼,才擡起的手,又兀自垂下。
馬車很快趕到王府。
謝蘭庭始終抱着懷裡人,下車後,對迎上來的小厮交待,“跟母親說人找到了,直接來飛莺閣。”
江太醫已然到了,比想象中還快。
謝蘭庭将人妥善放置在偏殿榻上,并未徑直離開,掀開下擺,就勢坐下。
江太醫看了他一眼,屏退左右,開始施針。
王妃舒明如趕過來時,正好看到被紮的面目全非的覃卿,即便如此,她依然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妹妹的孩子,因為她們的臉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恍惚間,仿佛看見親妹妹舒明昭就在眼前。
舒明如踉跄着走上前,捂着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謝蘭庭與母親對視一眼,視線觸及母親神情時,眸光不由轉向榻上的女子。
他微阖着眸,若有所思。
江太醫施完針後,對着守在一旁的王妃回道,“請王妃放寬心,性命已無大礙,再過些時候就會醒來。”
舒明如聽及此,頓時松了口氣。
江太醫整理好藥箱,沖床邊的謝蘭庭點點頭,轉身離去。
這時一直候在殿外焦急等待的金嬷嬷和冬籬,在秋月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王妃見着她們,擺手免她們行禮。
目光轉了一周,最終落在冬籬身上, “冬籬是嗎?這次多虧了你。”
王妃後來又詳細了解了一遍事情經過,要不是眼前小姑娘護主心切,卿兒怕是已錯過最佳救治時機。
還有這位老嬷嬷,二人一路護送主子,盡心盡力。
舒明如滿意地點點頭,她換來一旁的宋嚒嚒,對其吩咐道,“将琉璃閣盡快收拾出來,等卿兒好了就搬過去。”
說着又轉向金嬷嬷二人,目光柔和,“你們以後就随你家小姐住下,這裡就是她的家,有什麼隻管和宋嬷嬷說,在這個府裡斷不會虧待你們!”
得知小姐已無生命危險,謝過王妃後,金嬷嬷和冬籬随秋月一同退下。
舒明如屏退衆人,整個偏殿隻餘他們母子二人。
謝文頌自宮裡陪讀回來,聽說府裡來了貴客,還聽說白日裡弟弟得了消息,沒打任何招呼就從宮裡趕回來,難道為的是同一件事兒?
謝文頌心下狐疑,轉手将書袋遞給身側丫鬟,快步朝飛莺閣走去。
“母親!”謝文頌掀開珠簾走進來。
見弟弟也守在一旁,不禁越發好奇。
“文頌,快過來。”舒明如拉起大女兒的手,指着榻上的人兒道,“這是你表妹,覃卿,之前人一直在雲夢大澤,以後就留在府上了,”說着目光掃向一旁靜默不語的兒子。
“你們二人隻當多了一個妹妹,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視如親妹!”
舒明如對面前的一雙兒女很是滿意,大女兒自幼是公主伴讀,德行兼備,是整個上京城名門淑女的典範。
小兒子謝蘭庭,生得面如冠玉,霞姿月韻。放眼整個上邶國,再難找出比他更為出色的容貌和氣度。
謝文頌聽了母親叮囑,連連點頭。目光忍不住飄向床榻,暗暗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