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卿餘光瞥見來人,臉上的笑收了幾分。
她側身看向姨母,“姐姐怎麼還未到,我去看看。”
說着起身朝外走,舒明如看着她背影,張了張嘴,索性任她去了。
覃卿一出門,守在外邊的方宥立刻看過來。
覃小姐嘴角帶笑,除了眼尾微紅,半點看不出哭過的樣子。方宥一時迷惑,不過他不敢多看,低着頭。
覃卿自他身旁走過,倏地頓下步子。
“我們之前見過嗎?”覃卿若有所思盯着對方。
方宥愣了一瞬,正要開口,耳邊飄來一句‘不重要了’,再擡頭,對方已走遠。
方宥摸着後腦勺,看着對方的背影越發困惑。
覃卿來到表姐住處。
詫異道:“姐姐!你怎麼都躺下來了?!”
謝文頌拱了拱被褥,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還透着一絲懶怠,“也不瞧瞧幾更天了。”
覃卿第一次見姐姐如此模樣,一時有些怔愣。先前了解的表姐像是套在盒子裡的精美擺件,華麗高貴,卻始終缺乏生氣。現在的表姐完全不拿她當外人,覃卿覺得與表姐的關系好似更近了幾分。
見表姐确實犯困,還沒說上兩句,就打起哈欠。
覃卿眼珠一轉,湊上前道,“姐姐,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謝文頌挪了挪,拍拍身下的地兒,“你要是不嫌擠得慌,就上來吧。”
覃卿連忙脫下鞋襪,方才出門前就已經洗漱過,就怕守歲途中熬不住,可以睡會兒。她喊來竹笙,讓其給姨母帶個話兒。兩個人就着一床被窩,熱烘烘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天大亮,兩人還不見醒來。
府裡很快就有客人要來,小姐還得起來待客。竹笙沒再猶豫,上前叫醒兩人。
覃卿在表姐這兒洗漱後,順便用過早膳,這才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住處。
嬷嬷和冬籬正在小院裡掃雪,覃卿走過不由停下腳步,目光掃向廊檐下的窗台。
窗明幾淨,映照着純白的雪。
然而,這台面上正躺着一條死魚。
“估計是府裡貓叼過來的,怕是把這裡當成自己窩了。”冬籬見小姐面色不好,随即撿起一根木棍,把死魚撬走。
金嬷嬷也看過來,“小姐你沒回來不知道,昨兒夜裡不知哪裡來的野貓,在窗外叫喚一整晚。”
覃卿握緊拳頭,冰冷道,“清理幹淨,要是再看見那貓過來,直管攆得遠遠的。”
冬籬點頭應是,小姐這怕是徹底厭惡上貓了。
接下來幾日,覃卿沒再見那貓出沒在院子裡,想來是不敢過來。
離入宮伴讀的日子越來越近,覃卿一連好幾日窩在書房看書,手邊堆起的書籍都快有半人高。嬷嬷她們打掃衛生,都不敢随意搬動,生怕弄亂小姐的東西。
“冬籬,有看見我這幾天常看的那本冊子嗎?”那冊子昨兒就放在書案上,這會兒怎麼也找不見。
覃卿皺起眉頭。
“小姐,你這案上的東西,我們不曾碰過。”冬籬搓搓手道,她大字不識一個,從不碰那些東西,就怕給小姐添亂。
“沒事兒,你去忙吧。”覃卿擺擺手,興許是掉哪個角落了。
她才折身坐回矮榻,目光瞥見一旁的窗簾下擺已經起了毛邊兒,像是被什麼勾了絲。
湊近一看,還有幾根纖細的黑色短毛。
覃卿不由深吸一口氣,本以為那死貓不會再出現,不想竟還進了屋子。
一想到她趟過的軟椅,坐過的矮榻,還有她的書案···都被那貓踩過,覃卿頓時渾身不舒服。
她厲聲喊來冬籬,冬籬低着頭,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有沒有什麼法子讓貓不再踏進這屋子?”
冬籬默默松口氣,遲疑道,“這,恐怕得有人一直守着才行。”小姐怕貓,這貓居然跑進來了,難怪小姐如此生氣。
“那就安排個人,我若不在,就守在屋内。”覃卿皺眉掃視一圈後,又道,“讓嬷嬷進來再細緻打掃一遍。”
說完,疲憊地擺手,冬籬見此立即下去安排。
一連幾日謝文頌都陪着母親招待來客,前腳剛送走一批官眷,舒明如倏地仰躺進椅背,眼眸微阖。
宋嬷嬷重新沏了壺茶端上來。
“那位還沒回來嗎?”舒明如睜眼問道。
宋嬷嬷提着紫砂壺,斟茶道,“沒呢,往年都是元宵以後才回來。”
舒明如輕嗤了一聲,“她倒是會躲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