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睿笑着點頭,他記得面前這丫頭。
舒明如起身走過來,覃卿立即随姨母來到外間。
近十年未見,表姐和姨父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眼下縱然有再多疑問,都抵不過姨父還活着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舒明如見覃卿低着頭,拉起她的手道,“你姨父還活着這事隻有我們自己人知道,為了防止以後說漏嘴,你不要再喊姨父了,府裡就稱呼他王管家,就當你姨父本就不在。”
這事兒一旦被捅出去,那可是殺頭的罪。
覃卿點頭,表示知曉。
舒明如見侄女兒聰慧識大體,一時間越發欣慰。
覃卿掃了一周,仍不見謝蘭庭。
姨母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笑道,“你表哥早就見過。”
覃卿倏地想起來,那晚對方攔着她。原來那時,或許更早,對方就已知情。
謝蘭庭從宮裡回來。
府裡各處角落久違的亮起宮燈,他心下了然,邁步朝鸾苑走去。
到了晚膳的點,舒明如命人傳膳,丫鬟們手持托盤魚貫而入,擱下菜肴後,又井然有序地退下。
覃卿他們正好落座,謝蘭庭打簾走進來。
他沖主位上的謝睿點了下頭,撩開下擺坐下。
謝睿見大家都在,簡單提了提當初遇襲一事兒,以及之後的将計就計——假死。他一語帶過,但這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衆人聽後都陷入沉默。
舒明如實在沒忍住,擡手擦拭眼角。她知道大好的日子,不該如此掃興,但就是控制不住。
謝睿餘光瞥見,立馬頓住話頭,湊上去小聲安慰道,“都過去了,孩子們都看着。”
舒明如乜了對方一眼,“你剛才說的,怎麼和與我說的不一樣,你是不是又有什麼瞞着我···”
覃卿三人互看一眼,識趣地起身朝外走。
出來後,謝文頌看着滿園的宮燈,揚起笑臉道,“妹妹,我真的太開心了!”
“我也很開心!”覃卿拉起表姐的手,兩人笑着湊到一塊兒。
謝蘭庭本已走遠,聽了這話,幽幽地飄來一句,“先别開心的太早。”
覃卿揚眉看去。
“史記全冊明日會考。”
謝蘭庭丢下煞風景的話,擡腳就走。
留覃卿二人立在原地,臉上的笑也跟着凝固。
“怎麼辦?姐姐,史冊内容我都還沒吃透,明日如何應考?”覃卿說着皺起眉頭。
謝文頌也是一臉愁容,“妹妹,你别說你,我也沒怎麼溫習。”
她歎了口氣道,“要是有高人指點一下就好了!”
兩人最近心思都不在功課上,此刻頗有些垂頭喪氣。
謝文頌突然擡頭道,“我們真是死腦筋,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覃卿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擡手指了指某個方位,“姐姐說的是···”
謝文頌走過來拍拍她肩膀,示意湊近兒點,而後小聲道,“···就這麼辦,你先去,我馬上過來。”
覃卿見表姐信誓旦旦,有些遲疑道,“這樣能行嗎?”
謝文頌拍拍胸脯,“信我!”
直到表姐轉身離去,覃卿才反應過來,表姐分配的任務是需要她打頭陣。
覃卿一想到考試不過關可能要面臨處罰,隻好硬着頭皮朝某個方向走去。
謝蘭庭人在書房,方宥進來時,他正翻着手上的冊子。
“覃小···卿和公主來了!”
方宥先前一直都喊覃小姐,突然換稱謂還不是很習慣,好在及時改口。
他低着頭,半晌不見主子回應,不由擡頭瞄了一眼。
主子垂着眉眼,神色并無任何變化。偏偏轉頭掃過來的一眼,直盯得他頭皮發麻。
方宥陡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腦子轉得飛快,試探道,“小的說的是,覃小姐正在外邊候着。”
謝蘭庭收回視線,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連帶眼裡的冷意也回溫了幾分。
方宥暗自松了口氣,就在剛才他仿佛讀懂了主子的心思,還好他反應快。
覃卿坐在廳堂内,忍不住四下張望,表姐在磨蹭什麼呢,怎麼還沒來?
又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覃卿轉身,對着來人欠身道,“表哥!”
她眉眼帶笑,視線筆直落在對方身上。
謝蘭庭并未搭理她,落座後,黑貓從一側角落踱步過來,停在他腳邊。
覃卿視線掃過去,暗道:小畜生,今兒有正事就先放過你。
她眯着眼收回視線,不想擡頭,撞進對方眼眸,深沉的黑仿若漩渦,拖拽着她直往裡掉。
覃卿心神微晃,頓了一瞬道,“姐姐讓我來請表哥過去用晚膳。”
三人方才在鸾苑沒吃成,表姐想以用膳為借口,将人請過去。
哪知謝蘭庭搖頭,“不餓,不去。”
覃卿被噎了一瞬,随即笑道,“這會兒子不餓,興許後半夜就餓了,表哥好歹吃一點兒。”
謝蘭庭拿眼睨她,“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說餓就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