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後見此,心疼地将人抱進懷裡,安慰道,“是哪個不長眼睛地惹了我們小公主?”
說着給旁邊的香芷使了個眼色,令其即刻前去查清楚。琉珠從來都是沒心沒肺,隻知道玩樂。此番受了這麼大委屈,必定發生了什麼。
謝琉珠吸着鼻子擡頭,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看得姜皇後越發心疼。
謝琉珠啞着嗓子道,“還不是你和父皇,你們有了我還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多一位公主?”
姜尚君一時怔住了,沒想到小女兒紅着眼睛控訴她時,心裡想的不是後悔,而是怎麼将眼前人哄過去。
天家無情。
這一句終于也印證在她身上。
姜尚君歎了口氣道,“那是你父皇親封的公主,同你一樣尊貴。以後不要再口無遮攔,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謝琉珠本就憋着一股火,聽了這話,徹底被點燃。
她仰起頭,大聲吼道,“我貴為公主,這天下除了你們,誰敢動我?!”
姜尚君靜靜地看着她。
對方無聲的回答,謝琉珠一瞬間明白了什麼,眼淚就這麼掉下來。
姜尚君到底不忍心,輕聲道,“兒啊,母後本不想你這麼早明白的,但你是皇家人,皇家人不應該這麼無知。”
“原來在母後眼裡我一直是無知的···”謝琉珠似是想笑,扯了扯嘴角,勉強牽起的笑竟比哭還難看。
謝琉珠推開對方,頭也不回地離開鳳儀宮。
香芷姑姑正好趕回來,對上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眼底充滿擔憂。
姜尚君擺擺手無奈道,“随她去吧,早晚都要經曆的。”
香芷收回視線,簡單将調查的結果說了一遍。
姜尚君聽後,不由長歎了口氣,“琉珠現在就忍受不了,假若讓她知曉真相,她不得瘋了。”
香芷立在一旁,低垂着頭,俨然一根木頭。
事關皇家辛秘,她隻當自己又聾又啞。
下學回到王府,和表姐告别後,覃卿腳下一轉,徑直來到飛莺閣。
謝蘭庭還沒回來,方宥請她去書房等。覃卿覺得表哥不在,她一個人在書房不合适。于是就在小院裡轉悠,打發時間。
她左等右等,想着改天再來,身後傳來腳步聲。
“表哥!”覃卿見着人回來,熱情地提裙迎上去。
謝蘭庭似是并不意外,掃了她一眼,繼續朝裡走。
覃卿跟在後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謝蘭庭似是有些疲憊,阖眼仰躺進椅背裡,雙臂搭在扶手上,懶散中透着不羁。
與文華殿裡的端方克制很不一樣。
覃卿不由多看了兩眼,也不出聲打擾,徑自尋了個地兒坐下,翻開手裡的冊子,細細浏覽。
文華殿裡她感覺對方有話要說,這才下學尋過來。
謝蘭庭睜眼時,見她還在,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他揉着眉心,“怎麼還在?”
覃卿擡頭,不明所以道,“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謝蘭庭盯了她兩眼,朝她招手,“過來!”
覃卿捧着冊子上前,謝蘭庭身子後仰,連手都不願擡一下。寬大的書案橫在兩人中間,也擋住了覃卿的靠近。
覃卿隻好繞過書案來到對方身旁。
剛躬身,耳邊傳來一聲輕啧。
擡頭就見謝蘭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這會兒腦子挺靈光的。”
自打定注意要和對方搞好關系後,對于對方不中聽的話,覃卿會自動過濾,或者幹脆當沒聽見。
謝蘭庭見她不搭話,扭頭看去,覃卿正彎着腰,一縷青絲自肩頭滑落至他手背,謝蘭庭覺得有些癢,下意識動下胳膊,青絲随之滑落,散落在空中。
謝蘭庭盯着手背,眸色漸深。
覃卿并未察覺,注意力全在對方攤開的冊子上。
謝蘭庭收起目光,對着冊子解說,覃卿側耳傾聽,不懂的地方,會伸手指出。謝蘭庭也會着重講解,直到她徹底明白為止。
兩人一人端坐椅子上,一人依偎在椅邊。于屏風上落下高矮不一的兩道身影,卻也出奇契合。
“這裡,不太懂。”覃卿開口打斷。
謝蘭庭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漸漸放緩語速。低沉的男音有種獨特的韻味,似是打在芭蕉上的冷雨,又似隐而不發的鼓點,沉穩而又不失力道。
覃卿聽着聽着,一不小心走神。
等反應過來時,耳邊一陣寂靜。
謝蘭庭不知何時合上冊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覃卿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直起身打算開溜。剛挪動,腳下碰到一溫軟物體,定睛一看,是那黑貓。
覃卿臉色驟變。
這死貓不知什麼時候跑過來的,居然離她如此之近。
不知是被吓得腿軟了,還是腳蹲麻了,覃卿剛動一下,身子直挺挺朝一旁倒去。
謝蘭庭将将起身,又被香軟砸進椅子裡。
“表~表哥,貓~”覃卿吓得聲音都變調了。
謝蘭庭看向趴在他懷裡吓得花容失色的覃卿,眸色沉了沉,擡腳朝黑貓踹去,黑貓慘叫一聲,自地上爬起後,一溜煙兒蹿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