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還是位俏娘子呢。”褚父摸着沒幾根的胡須謂歎道。
褚陰:“竟是個娘子?我還以為是位郎君呢。”
兩人談笑間的功夫,四個銅鍋便被沈度提了上來。褚陰一臉佩服地望向沈度,他打小身體就病病弱弱,對力氣大的人難免有些羨慕。
隻見沈度半挽着袖子,一擡手便将銅鍋在桌上置好,接着行雲流水地撥碳點火。他小臂因着用力鼓出完美的肌肉線條,被炭火一熏微微有些泛紅。
燕環将菜都呈上了桌,分别按葷素放好。她道:“菜都齊了。菊花湯适合下魚片,藥膳适合下羊肉,肉都片得薄極了,隻涮涮便能吃了。”
褚陰笑着點了點頭,“多謝娘子。”
他望着銅鍋裡上下翻湧的湯汁,聞着鮮美的味道,今早被褚父拽起來的怨氣都消散了幾分。褚陰按燕環所說先揀了一筷子羊肉下進雞湯鍋中,沒過一會兒鮮紅的肉片便被燙的卷曲。他輕輕吹了一口氣往嘴裡一送,肉類的油脂香和雞湯的鮮美在口中交融,讓他忍不住發出一陣感歎。
如意樓的鍋子就是比他在其他食肆吃的好吃,更不要提衙門的食堂了。
褚陰對吃食挑剔得很,這也導緻他吃得少、身體弱。市面上大半鍋子都有些寡淡無味,吃什麼都是蘸料味,毫無區别。而如意樓的鍋子并不需要味重的蘸料來增味,鍋底本身所帶的鮮味就已足矣。
雞湯鍋拔高了褚陰對于剩下幾道菜的期待,他又試了試菊花的和麻辣湯底。
試完這兩個,褚陰額上滲出了薄薄一層汗珠,身體也有些發熱,原本凍得跟鐵一般的腳也漸漸暖和起來。一到冬日,他四肢寒涼的老毛病就顯出來了,往日在家都得守着炭盆鍋,今日在如意樓竟然罕見地脫了外頭的大氅。
褚陰叫住一旁送菜的穗穗:“這位娘子,能否勞煩您替在下添些茶水?還有這肉也再上些來。”
穗穗點了點頭:“客官要不要嘗嘗如意樓的流香?”
褚陰:“流香?”
穗穗:“燕來樓有醉仙,豐樂樓有薔薇露,如意樓也有流香。”
經過這段時間的頻繁練習,穗穗的口條已經比先前利落不少,再加之她聲音清脆悅耳,倒很受客人們歡迎。
褚陰點了點頭,“那便來一壺流香酒。”
穗穗領命打簾子進了廚房,問道:“外頭客人又說要上兩盤肉。”
梁照兒彎腰在案前忙活,聞言哀嚎:“這一早上我已經片了不知道多少肉了,野兔都不知殺了多少隻了。”
李瘸子幽幽道:“二十七隻,我都替你記着呢。養兵千日,不如用兵一時,你瞧瞧你進步多快。”
梁照兒幹幹地笑了笑。
李瘸子問:“外頭客人們反響如何?”
穗穗:“好着呢,都說好吃。”
梁照兒笑嘻嘻說:“能不好吃嗎?都是雞鴨魚肉。”
穗穗轉身從酒桶裡打了一壺酒用白瓷瓶裝好,低頭從廚房出來。她将酒瓶輕輕放在桌上,“客官,您要的流香。”
褚陰點了點頭,倒了一小杯。隻見那酒液瑩潤剔透,微微泛黃,散發着醇厚的甜香。褚陰皺眉嘗了一口,卻未感受到預想之中的辛辣和澀口,反倒十分柔和香甜。
他好奇地問:“這酒怎的如此香甜?”
穗穗解釋:“酒雖利口,度數卻不低,客官需得慢慢飲。”
流香乃是用麥粒發酵而成的谷物酒,裡頭又駕了香梨和黃柑等好幾樣水果才有了豐富的口感和甜度。
褚陰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如意樓倒比他想象的更加好吃。
褚父見狀打趣說:“早上喊你出來還不情願,吃的就屬你最多。”
褚陰臉皮薄,被褚父這麼一說加之穗穗也在一邊,忍不住臉紅道:“沒吃早膳有些餓了。”
褚父知曉自家兒子脾氣秉性,為了避免待會他跟自己着急便不再打趣。
兩人酒足飯飽之後癱倒在座椅上,褚陰往兩側一看,不少食客都和他一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