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預料的是,那人并未生氣,而是收起劍。
“是不是亂臣賊子,一會不就知道了?”他一掌劈向沈瑜後頸。
沈瑜堪堪躲過,這下就露出了身後的周安琳。
“當今天子昏庸,連親女的命都不顧了!”隻見頭領大喝一聲,一把将周安琳推下了山崖,自己也撞死在一旁的大樹上。
“殿下!”黃鹂等人都沒經曆過這等大場面,大多怔在原地。
在衆人愣神時,沈瑜又做了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他居然跳下去了!
周安民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多次請求父皇要求加入搜尋小隊,卻始終沒有得到同意。
夜深了,黃鹂給自己包紮傷口時突然有些内急,她隻能掀開臨時住處的簾子,晃晃悠悠朝外走。
恍惚間,她好像看見山崖邊有道人影。
黃鹂揉了揉眼,發現那人影還在。
這是誰想不開要尋死啊!她家殿下是被惡人推下去的,黃鹂本能厭惡那些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盡管如此,她還是大發善心地将人拉了回來。
“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怎麼就尋死呢?”
那人沒理她,黃鹂隻能在身上掏火折子,等她點着火,倒要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麼人。
“欸欸欸,等下等下。”周安民剛看見點火光就馬上把火吹滅了,與此同時 ,黃鹂也看清了對面的人。
“太子殿下,怎麼是您?”黃鹂語氣裡滿是驚訝。
“怎麼就不能是我了?”周安民繼續支起脖子往崖底看,當然是一片漆黑,“父皇不讓我跟着一起搜查,現在出來一趟都有人看着。”
他歎口氣:“我就是有些埋怨自己,要是我的功夫像望舒那樣好的話 ,就能自己去救杏甯了。哪裡還需要聽父皇的安排,也不用受這些氣。”
黃鹂不敢以下犯上,但心裡也是有怨的。公主和太子都是聖上的孩子,為何暗衛卻偏向一處?無非是覺得自家殿下早晚要找個好驸馬相夫教子,隻有太子殿下是可仰仗的。
可就算是這樣,聖上連幾個暗衛都不願撥給公主。究其原因,逃不開“貪生怕死”四個大字。唯有太子殿下,雖然武功差了些,學識少了些,對殿下的關心倒是毫不作僞。
“太子殿下有名師相教,隻要勤加練習定然可以的。”黃鹂也決定精進武藝,下次一定能保護好公主殿下。
“但願吧。”
周安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明日你跟着暗衛們出找人時,可得仔細些,務必把我妹妹帶回來。”他家杏甯可是最尊貴的公主,一定不會出事的。
“嗯,奴婢曉得。”黃鹂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哽咽。如今可能隻有她、翠柳和太子殿下相信長公主還活着吧。
第二日,黃鹂跟着大隊伍沒走多久,就落到了最後。正當她在荒草地旁翻找時,被人捂住了嘴。
“唔唔唔。”黃鹂嘴被捂着,隻能發出沒有什麼意義的短暫音節,卻足以讓對方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沈将軍的小厮,公主已無大礙,還請姑娘随我來。”聽到這話,黃鹂這才緩緩睜大眼睛,殿下沒事真是太好了!
“将軍懷疑刺客來曆有問題,還請姑娘不要出聲。”沈二說完就盯着黃鹂,等她點頭再松手。
黃鹂跟着那小厮走了好久,正當她感覺自己腳底都要磨出泡來時,才坐上了馬車。
一輛灰撲撲的馬車,簾子看上去都有些破舊,馬車上也處處是劃痕,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樣子。黃鹂卻很滿意,事關殿下的安全,自然是越低調越好。
“就是這裡了。”沈二為黃鹂打開門。
一瞬間,黃鹂就看清了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果真是殿下!
沈二沒多停留,隻是繞到了另一間院子裡,向沈瑜彙報:“将軍,黃鹂姑娘已經帶到了。”
“準備好的兩具屍骨也擺到了應有的位置。”他看了眼還在喝茶的沈瑜,隻覺得自己還是太沉不住氣了,“隻要将軍去崖底走個過場就可以。”
“做得很好。”沈瑜微微颔首。
臨漳十八年四月初九,黃河邊有漁民撈起了一塊石碑,赫然刻着八個血字“今上不仁,殘害親女。”
同年同月同日,長公主周安琳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