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聽到後大聲制止,讓步姚道歉。
“那個……對不起。”
男孩聽到後擺擺手,一字一頓道:“不想說。”
“哦,會說話就行。我叫步姚,剛才謝謝你啦。”
“司唯嶼。”
這時,帶孩子小分隊裡的一個女孩蹲下問司唯嶼,今年幾歲,是不是來體育中心選材的,是不是不小心跟父母走散了,并決定陪着他找大人。
“嗯。”這是應了來選材的話題,又沉默了幾秒,司唯嶼小小聲道:“沒有走散,跟着福利院老師來的。”
衆人聽到後又安靜了。
司唯嶼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靜,自從他進入福利院後,每每有人知道他的情況總會先安靜一會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向他道歉,再然後用微妙的眼神和口氣向其他人說:這小孩經曆比較多,要小心一點。
總之,他無可奈何地習慣了,等着相同的事情再次上演。
步姚抿抿嘴,冒了一句:“我爸爸媽媽也死了。好久好久。”
話音剛落,司唯嶼飛快地看了小姑娘一眼,他想:這妹妹看着就是被家裡好好愛護長大的,漂亮的裙子,精緻的公主頭,愛笑愛鬧,剛才叽叽喳喳地抓刺猬,身邊的哥哥姐姐環着人照顧,怎麼會……
步姚也不管這麼多,上手就拉人,搖着司唯嶼的手臂說:“你來選材的話,試過遊泳嗎?要不要我教你,我什麼泳姿都會哦。”
“小蘿蔔頭。”趙澤啧一聲,又問司唯嶼:“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去遊泳館,到了之後我們聯系你的老師好嗎?”
點頭,下一秒就被步姚扯着人走,一手刺猬一手人,小公主擺駕回宮。
小孩靜悄悄,不是睡覺就是在作妖。
這是已婚未育的領導在今天領悟到的真理。
六歲小孩和十幾歲青少年更是能把天給捅破,放人出去吃麥,回來的時候少了一撥人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這就算了起碼回得來,多了就很恐怖了。
我去,小孩抓野生動物啊!
我靠,小孩拐賣小孩!
不及腰高的女孩抓着刺猬獻寶,嘴裡喊着叔叔你看叔叔你看,怪可愛的,一心軟刺猬就在找來的紙箱子裡舒舒服服躺下,底下鋪着他的運動裝。
新的小孩就難辦了,好在跟着步姚的趙澤上前去解釋一番,又一個心軟,估摸着男孩身材大小找出一套泳裝,跟着福利院老師到就讓下水。
心腸很軟嘴也不硬中年男人……
很快,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就到了,先是連聲道歉又道謝,抓着司唯嶼上下看了一會,沒受傷才長舒一口氣。轉頭又向領導解釋道:“院裡人手少,一下帶出來太多人,小孩都不好管,一不留神,走散好幾個……”
這邊領導在嗯嗯啊啊說你們也不容易,那邊趙澤帶着司唯嶼就去換了衣服,抱着浮闆準備教人遊泳。
福利院老師看着一群青少年準備教司唯嶼還有點不放心,猶猶豫豫道:“這些同學還沒成年的吧。是不是……”
火速打斷“我們可是都有全國賽的名次,大一點也保送了,小的也在省隊,這些遊的可比外面教練好。”又指着步姚說到:“這個小的,六歲,三歲出頭就在我們體職遊了,現在就等人到年紀參賽。”
泳池裡,步姚早早就換好衣服泡裡面,跟着人遊了兩圈,返回來趴在水線上看司唯嶼泡腳,看了一會不耐煩了,主動遊過去對司唯嶼說:“你先抱着遊泳圈泡進來嘛,下來了就好,這是遊泳池又不是湖,裡面沒鳄魚的。”
司唯嶼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除了把遊泳圈攥得更緊外沒有其他動作。
這下步姚更不耐煩了,她想不明白,于是就上去拉人,一點一點往水裡引,趙澤衆人也紛紛下水保駕護航。
踩水,打腿,就這樣司唯嶼扶着遊泳圈也遊了個十幾米,給步姚高興壞了,撲上去就抱人。
司唯嶼環着小小的女孩,淺淺地笑。
“呀,你終于笑了。”步姚說完後又看到司唯嶼收起笑容,又趕緊補充道:“多笑笑嘛。舅舅說人多笑笑對身體好哦。我給你看看其他泳姿。”
扭頭又紮進水裡給示遊起來,示範結束後又慢悠悠遊走,留下司唯嶼一個接受培訓。
這邊兩位還在有一搭沒一搭交流體職和福利院的事,突然趙澤大叫:“領隊——你來看一下——”
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幾位大人匆匆趕過去,趙澤指指水池。
“嘛呢,什麼都沒有。”
“你看小司。”有人在旁邊補充。
看了一會,幾位體職的人紛紛掏出手機,特别是領隊直接給隊裡的教練打視頻,舉着手機對準司唯嶼的一舉一動。
福利院的老師還看不懂發生了什麼,怯怯問:“怎麼了。是小司遊泳的時候能看出什麼問題嗎?之前在醫院檢查隻是普通體檢,是基因問題嗎?”
說完自己也慌了,也掏出手機準備聯系院裡的人,好有個準備送去醫院大檢查。
領隊攔住了,指着水裡人說:“這小孩,有天賦的,水感好,踩一下能劃出去老遠,比專業來學的好很多,你們要不要考慮讓人走體育這條路。”
老師這才放下心來,是好事,剛想替人一口答應又猶豫開口打探:“遊泳是不是特别花錢?現在院裡錢不太多,可能撐不了多久。”
又怕人誤會:“就是我們有财政撥款和社會捐助兩個資金來源,但是院裡小孩太多,基本上都是重病殘疾或者智力障礙,入不敷出,像司唯嶼健康孩子的院裡就一個,今天帶來的小孩都是想去殘協那邊看看有沒有路的。”
體職的一個女領導問:“那小司怎麼沒被領養出去。”
老師輕聲說:“剛進院裡就被領養了,不到半年那家人有了自己的小孩,對小司的待遇就下來了,動辄打罵我們知道後又走流程給領回來準備自己養大。從那之後,小司就不怎麼開口。”
“畜生。”有人罵。
還是要講到費用問題,隻能說:“沒進市隊前還是要自費訓練,進了的話有市裡的補貼,就不用操心。就是前期的設備費用和訓練費用還是要自己出的。”無奈歎氣。
老師低頭,又看了看在水池和步姚相互潑水的司唯嶼,水光一下又一下的映在兩個孩子的臉上,整個場館裡填滿了孩童的笑聲,又轉頭看着一些有家長陪伴着來上遊泳課的學生,向司唯嶼招招手,蹲下來問:“唯嶼,喜歡遊泳嗎?”
司唯嶼收起笑容,不知所以的點點頭。又把孩子放回去玩水了。
“我聯系院裡看看能不能省些錢來,你們都是運動員出身比我們專業,既然你們說有天賦,我們想辦法都要給孩子就試試。”說完,扭頭就去打電話。
剩下的人歎口氣,也紛紛掏出手機發短信的發短信,打電話的打電話。
留下一群初高中生,陪着更小的兩個小孩玩水球。
分别時刻很快到來,夕陽西下,選材工作也結束了。
領隊準備帶着人回隊裡,步姚坐在椅子上晃着腳逗刺猬,一隻手伸出,上面放着幾顆大白兔奶糖,是司唯嶼。
“給你吃,今天謝謝你。”
扒拉走,火速拆開,一顆塞進自己嘴裡,一顆塞給司唯嶼,含含糊糊說:“不用謝,領隊叔叔說你以後也要學遊泳去比賽,那我們遊泳池見。”
這時丁妙易叫了聲小福,讓步姚出去上車了。
步姚聽到帶着刺猬哒哒跑走,出門了才想起來迎着夕陽遠遠地向司唯嶼擺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