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祠堂待了這幾天,來來往往的人就沒斷過,東一個三姑西一個四舅,都要他負責進香。
盛矜與如同機械性工作的機器,一直興緻缺缺,整個人都要被那些煙香薰入味了。
晏一琛來的時候,剛好是盛家壽宴當天,盛家宴請了各路賓客,他這樣的小輩,必然與家裡長輩分開行動。
一進盛宅,他就急着找盛矜與在哪。
可惜電話不通,人也找不到,一問老管家才知道,盛矜與跟他爹又吵了一架,從主宅出去時也沒帶人。
沒人知道他去哪了,老管家正調監控找人呢。
一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晏一琛便知道他兄弟跑得不冤,畢竟但凡經曆了那種事,沒人會在這一天心情好。
最後還是後山管理牧場的負責人頂不住壓力,偷偷給老管家打了電話,才知道盛矜與躲到那去,還說誰也不見。
可眼見着就要開宴了,主人家吩咐了找人,盛矜與又不見人,幾個傭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是誰也不敢得罪。
老管家抓着晏一琛的手,像是抓住了救星:“晏少爺,還請幫個忙,放在平時我們肯定不會麻煩你,但今天……你好歹和少爺是一起玩到大的交情,少爺他總不會遷怒你。”
晏一琛啞然失笑。
“您看我像不像冤大頭,早幾年我信了您的邪,翻窗戶進去勸阿與,結果呢,他連我一起揍啊!”
晏一琛啧啧兩聲,看着老管家:“他是不好對您這樣的長輩下手,對我可不留情,我不去了。”
老管家愁容滿面,連連唉聲歎氣。
“他不願出來就不出來吧,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您可比我清楚是不是?”晏一琛少見得收斂起邪氣,正經勸道。
“可是……哎,我們終究是下人,說了也不算。”老管家繼續唉聲歎氣。
對峙半晌,晏一琛投降了,連連擺手:“好好好,您少歎點氣,聽上去我真不是人。”
他頓了頓,突然靈機一動:“我倒真有個人選,您知不知道,阿與家裡養了個人?”
老管家搖搖頭。
“您現在就派車去把他接來,讓他進去勸,沒準真管用。”晏一琛斬釘截鐵道。
說實話,他也沒多大把握,但就憑他這段時間的觀察,讓蘇涸進去以毒攻毒說不定真是個好主意。
老管家相當聽勸,聽晏一琛這意思,他還以為說的是盛矜與的枕邊人,即刻派了人去接。
滿懷期待把人接過來一看,男的!
還是個漂亮的……男人,老管家當即就有點上不來氣,連連說着成何體統,但除此之外别無它法,隻能一時。
此時日頭西斜,距離傍晚的宴會也沒多少時間了。
蘇涸被人領進牧場,就見那位盛矜與的好友晏大少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來的時候稀裡糊塗,沒人告訴他來幹什麼,他隻當是盛矜與有事找他。
晏一琛卻說,是盛大少爺和家裡鬧了脾氣,不肯見人也不肯吃飯,希望他能出面勸勸。
這話說的,蘇涸可不覺得自己有多大面子,能請得動心情不好的盛矜與。
他們大概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搬了個背鍋的自己出來。
就像他第一次進小榭園,被大家推出去叫盛矜與起床時一樣。
說到底盛矜與今年不過22歲,也還是年輕氣盛的年紀,這種賭氣的事,他确實做得出來。
“他為什麼心情不好?”進去之前,蘇涸突然問晏一琛。
“蘇助理對他的私事很好奇?”晏一琛挑了挑眉,模棱兩可道。
蘇涸卻搖搖頭:“總歸是去勸人,我要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出來呀。”
“好吧,是跟他母親有關,八年前的今天,阿與的母親丢下他離開了,時至今日都一直是失蹤狀态,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其實不過就是文學作品中喜聞樂見的原生家庭問題。”晏一琛攤了攤手。
他的話讓蘇涸蓦地想起,原著裡有關的一段信息介紹。
盛矜與和大多數商戰複仇文裡的男主一樣,都有一段悲慘的身世,爹不疼娘不愛,爹娘互相也不愛,他在嚴苛冷漠的家庭中長大,好懸沒長歪成為反派。
晏一琛用“離開”這個詞,還是太委婉了,因為原書中簡短描述那個事件時,用得是“逃走”與“抛棄”。
盛矜與是被丢下的那個。
那這麼看來,這還真是個艱巨的任務呢。
蘇涸乘着接駁車進入園區,眼前便出現了一片規模不小的草地,這片牧場與他上次來過的馬場毗鄰,連在一起倒是壯觀得很。
不遠處的遮陽棚下坐着個人,穿着灰白色的半袖運動衣,頭發柔順地垂落,遮住了眼睛。
他定睛一看,是盛矜與。
除了他,也沒人會在這種熱鬧的日子,卻待在這裡。
“盛……”蘇涸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腳步一頓。
他發現盛矜與身上趴着一個毛發黑白相間的大型動物,遠遠看去,就像一隻體型過于巨大的貓一樣,但“大貓”似乎發現了他的靠近,歪過頭來朝他發出一聲危險的低吼。
那根本不是貓,那是一隻白虎!
“啊!”
蘇涸大叫一聲,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嘭一下蹦到了一步之外的木桌上!
他抖着聲音哆哆嗦嗦道:“那那那……是……老,老虎嗎?”
這不能怪他大驚小怪,那家夥的體型有一條成年伯恩山犬一樣大,還有一口亮白的獠牙,雖然眼神懶懶散散但看起來攻擊性十足。
跟盛矜與的氣質像了個七八分,看着陰沉沉得。
聽到聲音,盛矜與皺着眉偏過頭,似乎對他的出現感到詫異和不悅:“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