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扶搖便病了。
倒也不嚴重,隻是沒上早朝,躲在含元殿和灼華玩起了棋。
陸扶搖棋藝并不好,是個臭棋簍子。隻是和灼華比起來,棋品好了不知凡凡。
“哎。不對不對。”剛剛将棋子落下,灼華就要收回棋子。
手疾眼快地落下棋子,陸扶搖按住了灼華的手,“落子無悔!你再這樣,我便不同你玩了。”
“本也是娘娘逼着奴婢與娘娘玩。”灼華收回手,看着棋盤上缭亂的棋局,思考半天才落下一子。
輪到陸扶搖,隻見她看着半天,才猶猶豫豫地撚起一枚棋子,卻遲遲不肯落下。
“娘娘,崔大人求見。”
聽見宮女的通傳,灼華起身站在了陸扶搖身側。而陸扶搖拿起帕子掩面輕咳,仿佛剛剛那個中氣十足和灼華下棋的人不是她。
崔晦明走進含元殿時便看見滿面病容的陸扶搖。
青絲散亂,倒不像往常一樣滿頭珠翠,隻用一根簪子微微挽住青絲。面色蒼白如雪,倒是唇上點了豔紅的胭脂,反襯出了兩分病色。
“崔大人。”
難得沒讓崔晦明行禮,陸扶搖便扶起了人。
“崔大人,可是雲州出什麼事了?”
不待崔晦明發言,陸扶搖就急不可耐地問道:“先是馮琢,現在又是崔晦明,雲州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如今四海皆平,雲州也不曾生亂。”
聽着崔晦明這老套的恭維,陸扶搖将早已準備好的血書拿了出來。
隻見那血書中間被刀破開了大洞,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白的布,紅的血,就像是冬天裡的梅。
“這.......這是。”
陸扶搖低下頭,看着帕子上的“雲州”二字,手卻在不住地顫抖,“昨日,昨日,崔玉樓死了。”
低下頭,陸扶搖的謊話信手拈來,“就在他身上,宮人找到了這個。”
“玉樓!”崔晦明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眼眶瞬間泛紅,“娘娘若是怨恨崔家,直沖我來便是了。何苦為難他呢。”
毫不意外地聽到崔晦明這番話語,陸扶搖緊接着便哭了起來,“在崔大人心中,本宮就是這般黑白不分之人嗎?崔玉樓不知為何在掖庭暴斃,本宮比誰都怕。現在是崔玉樓,下一個呢?是本宮還是陛下?”
“崔大人,本宮尋你也不是為了這些私事。而是為了這字條上的雲州二字。”
陸扶搖擦幹臉上的眼淚,哽咽說道:“接二連三地,這雲州不斷出事,本宮心跳得慌。崔大人,你可知雲州近來可有什麼異樣?”
“怎麼會呢?不過是賊人轉移視線,挑撥離間罷了。”崔晦明撚着胡子,打着馬虎,“玉樓擔任兵部侍郎已滿三年,怎麼會與雲州有所牽連?”
“誰知道呢?”陸扶搖的聲音很是輕飄,“崔大人可知崔玉樓與誰結過仇?”
看着崔晦明目光往灼華身上撇,陸扶搖補充道:“與雲州相幹的。”
苦笑一聲,崔晦明搖頭,“雲州地處偏僻,與突厥接壤,民風彪悍。凡官員不可免與當地百姓有所沖突。”
“如此。”陸扶搖垂下眼睛,“玉樓殁于宮廷,是本宮之過。按理.......”
“娘娘不必自責。這是他的命。”崔晦明作揖,“隻是事關重大,伏願娘娘封禁消息,交由三司探查。”
“不妥。”陸扶搖否決,“太皇太後諸位長輩皆在宮中靜修,外臣入宮,不妥。”
“這樣吧。交由夜飛騎去查。”
“不妥......”
*
那邊陸扶搖和崔晦明吵得火熱朝天,這邊蘇寒清與李旭輪也是針尖對麥芒。
“陛下,又錯了。”蘇寒清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書,拿起身邊的戒尺,“這條,昨日微臣便已同陛下講述過,陛下不該再錯。”
不情不願地伸出手,李旭輪緊緊閉緊了眼睛。
歎了一口氣,蘇寒清的戒尺不過是輕輕碰了李旭輪的掌心。
“哎?”
李旭輪睜開眼,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打我? ”
“打了陛下,陛下就能願意聽微臣授課?”蘇寒清摸了摸李旭輪的頭發,歎氣,“還須陛下願意學才好。”
撇撇嘴,李旭輪拿起課本,捂着腦袋開始背書。
看着李旭輪這般虎頭虎腦,蘇寒清不得不出手将他的書拿起啦,“陛下,書不是這麼背的。”
“那要怎麼背。”李旭輪将書放下,癱倒在椅子上,“我真的是要死了。”
“整日滿嘴的死啊活的,不吉利。”蘇寒清抱起李旭輪,帶着他看書,“陛下伶俐,就是要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