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遇把她關在這裡,無非是怕影響了對采花賊的判斷。
一陣微風拂過,垂落在她胸前的長發随風觸碰到她的臉頰,同樣吹在她身後緊鎖的房門,帶動一陣紙張響動的聲音。
她回身低頭看去,隻見那把鎖上還緊緊貼着一張符蒃,動得越亂,越能彰顯它的孤獨。
“又是這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和方才在柴房的處理方式不同,這回她對待它很溫柔,既沒着急把它揭下,也沒多此一舉将它處理,而是輕輕拿住它的一角,觀察符蒃的寫法。
是個降妖符不假,就是這凡人的防人之心過于狹隘,這世上要防的,何止區區妖魔。
風無遇有心抓采花賊,并在今夜留在杜家,大抵是猜到明淵今晚會來,一個是沒有法力的凡人,一個是修行千年還擁有她靈族精元的妖,他要用什麼手段對付明淵,她很難不好奇。
當下杜梅蘭親眼看着胡言被抓走,要是還以胡言的身份去找杜梅蘭約莫不太妥當,于是她施展隐身之術,想要再次探探杜梅蘭。
等她尋到杜梅蘭時,看到的卻是杜梅蘭撒潑打滾的一幕。
杜梅蘭正扯着風無遇的衣領糾纏,嘴裡還喋喋不休地嚷嚷着,“你一個外人憑什麼管我杜府的事!”
“你快放手!”杜梅蘭的夫君李蕭和拽着杜梅蘭的手,試圖要把她拉開,“風公子是府上的貴客。”
衛嚴在一旁想要緩和杜梅蘭的怒火,卻沒想到适得其反,隻因他叫了杜梅蘭一聲李夫人。
聽到李夫人這一稱呼,杜梅蘭仿佛被踩了尾巴,怒火中燒直接破口大罵,“狗東西!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我是杜家的小姐!”杜梅蘭喊着出聲,嗓子都有些破音了,因為一個稱呼,她的攻擊也就由風無遇轉向了衛嚴。
衛嚴也算是解救了自家公子,至少……杜梅蘭這雙兩人都難以解決的手終于松開了風無遇,可惜他也少不了挨罵的份。
“你們兩個下賤的東西,我杜府邀請你們了嗎?就樂颠颠上趕着登門,美其名曰捉賊,怕是你們賊喊捉賊,想要來我府上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放肆!”衛嚴忍不住想要發作,被一旁的風無遇制止。
他向杜梅蘭和李蕭和揖禮緻歉,“此番确實是叨擾杜小姐和李公子了,還請二位諒解,隻是賊人不除,不止杜家家宅難安,就連整個清風鎮都要深受其害,今晚賊人必定登門,将他繩之以法後,風某絕不會在府上逗留。”
杜梅蘭冷笑,“别說我不信采花賊這個說辭,便是真有,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知他會在今夜來。”
衛嚴沒好氣道:“這就不勞杜小姐操心了。”
杜梅蘭瞪了一眼衛嚴,強忍住沒發作,對着風無遇道:“若是今夜沒有你所說的采花賊,你待如何?”
風無遇信誓旦旦道:“若是沒有,風某任憑杜小姐處置。”
任其處置……
好大的保證,雖然明淵今晚會來幾乎是闆上釘釘,但是這世上從沒有百分百的事,萬事都有變數,縱使不是誇下海口,又何必給自己惹這麼大的麻煩。
除了危及生命,還可能遭受淩辱,到了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杜梅蘭是個不甘和李蕭和好好過日子的人,膽大到公開和外男調情,可見她是不在意外人指指點點的,他的長相又在這群凡人當中突出的很,也不怕因此被杜梅蘭糾纏上?
事實上,是洛兮想多了,她一開始還以為杜梅蘭是為了胡言大動肝火,可她話裡話外并沒有提起胡言,再看今日的場面,杜梅蘭對着風無遇一張俊俏的臉也沒興趣。
怕隻怕她和明淵也隻是露水情緣,遊戲一場。
風無遇也算幫了她,讓她明白胡言的這個身份對杜梅蘭來說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一番折騰下杜梅蘭也累了,扭頭帶氣回了房間。
杜梅蘭走後,李蕭和先是松了一口氣,向風無遇和衛嚴連連緻歉,“實在是對不住二位,你們也看到了,内人脾氣火爆,而我一個贅婿,在這杜府實在是……”
他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下午風無遇和衛嚴來到杜府時,在得知府上男主人的姓氏時便察覺到這一點,但由于他們相談甚好,并且李蕭和極力支持并願意配合風無遇擒拿采花賊,所以二人怎麼也沒想到李蕭和在杜府的處境竟是如此艱難。
看到李蕭和無能為力的失落感,二人也深表同情,尤其是衛嚴,義憤填膺,甚至差點口不擇言在杜家明着罵杜梅蘭紅杏出牆,不守婦道,幸好理智占了上風。
見李蕭和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風無遇隻好出聲寬慰:“李兄無需多言,在下明白,待今夜抓住了那賊,尊夫人識得其真面目,想必就能回心轉意了。”
風無遇說的是場面話,李蕭和心裡也明白,想到自己和這樣的女子過一生,心裡油然升起一絲不甘,捉拿采花賊與其說是為了不讓杜梅蘭深受其害,不如說是一個契機,一個讓他擺脫杜梅蘭的契機。
猶豫再三,他終于說出了心中想法,“風公子,其實我心中還有一不情之請。”
風無遇道:“李兄但說無妨。”
李蕭和道:“我和梅蘭成親之時,曾與嶽父立下契約,要我照顧梅蘭一生一世,如今我卻有心無力,她厭我辱我,不過仗着嶽父遺言至今沒能和離。風兄既是縣令大人派來的人,想必在他那裡是說得上話的,不知風兄可否将此情形告知縣令大人,請縣令大人做主。”
風無遇道:“你要絕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