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例行會議，偏偏遇上數學老師拖堂。祝聲匆匆趕到時，會早就開始了。

他從後門悄悄進來，坐在主位左側的蔺程敏銳擡眼，看見他後，明顯不悅地皺眉。

祝聲隻當沒看見，坐下後翻開會議記錄本，像模像樣的，把課上沒做完的數學題塞到下面。

記錄本變成草稿本，祝聲邊寫題，邊聽前方的講話。

“關于之前小禮堂的意外事件，經過調查，初步确定原因為設施老化和安檢缺失，這是校工和安保部的失職，同時藝術部也難辭其咎，更是我們學生會所有成員的教訓。事故引起了董事會的特别關注，暑假将會對校園進行一次徹底的全面檢修……”

筆尖一停，祝聲訝異擡頭，正好對上蔺程的視線。

主位上現任學生會長還在不緊不慢地講，前一排的時清很認真地在做記錄，深藍色長發整齊束成一個低馬尾。蔺程手中轉着筆，和祝聲四目相對後，神色冷淡，一直沒有移開目光。

幾秒後，祝聲撥開額前的碎發，回以一個微笑，濃密的睫毛下，深藍眼瞳像幽深的湖面。

蔺程頓時錯開，一臉反感。

祝聲将最後一題的答案寫下，心中卻不由奇怪，小禮堂的“意外”明顯不正常，怎麼會被定性為單純的事故？

一同出席會議的還有代表校工的老師，肅容起身，躬腰道歉。

這樣輕輕翻過的處理結果，南家能接受嗎？

還是說，私下另有交易？

祝聲觀察周圍，沒有人提出異議，就連前排的時清，都是無動于衷的模樣。

幾位有關的負責人各自說明情況并道歉後，會議繼續，讨論蔺程即将到來的生日會問題。

這也值得開會講。祝聲百無聊賴地想。

生日會的場地訂在校内翡翠湖畔，一大片露天場地，附帶湖邊的三層小樓，舞會和一些室内遊戲都會在那裡舉行。

蔺程這種地位的人的生日會，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的，更是貴族内部的社交活動。現場布置和安保都需要費一番功夫，得謹慎行事。

散會時，祝聲将寫滿數學公式的記錄本一卷，加快腳步，叫住時清：“學長。”

時清偏頭看他，礙于在外面，隻能客氣地說：“學弟，有什麼事嗎？”

“關于小禮堂的事，藝術部沒有調查結果嗎？”

時清滴水不漏：“我們的調查結果和剛剛宣布的一緻，畢竟意外是控制不了的，以後要加強安全保障。”

祝聲靠近他，壓低聲音：“傻子才信都是意外，那邊連監控都沒有？”

時清歎了口氣：“……别打聽這麼多，蔺程有他的安排。”至于安排是什麼，顯然沒打算告訴祝聲。

見祝聲不打算輕易讓步的樣子，時清改了口吻：“你是打算親自給南餘出氣？放心，他不會失望的。”

兩人話音未落，身後有個淡漠的聲音打斷他們：“還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說。”

蔺程邊走邊卷起襯衫袖口，露出手腕上低調的腕表。他腿長，幾步邁近，同時眼光略略向下一掃，落在祝聲臉上。

時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笑了笑，讓開一步：“那我就不多嘴了。”

蔺程的姿态和眼神都帶着一種上位者的示意。祝聲臉色平靜，跟上他：“學長，南餘受傷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報複他。”

南餘毆打欺侮衛無風當然不占理，如果衛無風要打南餘出氣，祝聲肯定支持，他還沒那麼黑白不分。可是如果是那個“雙魚”自顧自用燈砸南餘，祝聲覺得這不太行。

衛無風不用他幫忙報仇，南餘也不欠他的。

蔺程隻看着前方：“我知道。”

“那……”

“但是有事比這個更重要。”蔺程側眼望他，“南餘也沒有意見，之後我會親自去登門拜訪他的。”

他雖然看不起祝聲的本事，但話還是不怎麼隐瞞的。畢竟祝聲能力有限，心卻跟蔺程一邊，稱得上一句值得信賴。

祝聲果然沒再追問，蔺程也不再說什麼，兩人一起穿過長而靜谧的走廊。

在以前，祝聲絕對會抓着這個機會絮絮叨叨，說些廢話，自以為心思掩飾得很好，其實都快展示到蔺程臉上。這次他卻格外沉默，蔺程都覺得有些奇怪。

不如說，祝聲最近一直都很奇怪，性格莫名大變，對他也不像之前那樣死纏爛打。

是突然醒悟了？

牆角一拐，迎面過來一人，突然停住腳步。

“學長。”

祝聲剛跑的神被拽回來，看清是衛無風，驚訝地一笑：“你怎麼在這裡？”

衛無風勉強對蔺程點點頭，又轉過來看祝聲：“學長，有衣服送到了辦公室，說是……”他臉色古怪，沒說下去。

祝聲一愣，想了兩秒恍然大悟：“哦，之前定的，這麼快就送來了。走，去試一下。”

他腳步輕快，走到衛無風身邊時擡手在他肩後輕輕一推，同時回頭和蔺程告别：“學長，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