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聲懷疑他聽錯了。
在他停頓的時間裡,柯金輕聲問:“是介意我的腿嗎?請放心,跳一支舞我還是可以勝任的。”
“不,”祝聲回神,“我不是介意這個……抱歉,但是,您是在邀請我跳舞嗎?”
縱然在明盛時,邀請同性跳舞司空見慣。可在維第斯這種傳統的小地方,負有盛名、還有過婚姻的柯金,請他跳舞,不會感覺很奇怪嗎?
“請寬容我的冒失。”
柯金的手還停在那裡,态度堅決。祝聲本來是想随機和一位小姐跳完後就下場,但既然柯金這樣,他收起疑惑後也回以一個笑容。
“是我的榮幸。”
今晚祝聲從頭到腳都由徐明把關,盡管他不太樂意,但礙于徐明的堅持,還是戴上了象征主人權力的銀戒。
精雕細琢的镂空花紋如同纏繞在一起的花枝和荊棘,隻有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鑲嵌着一顆深藍的寶石,其他四指上都是純銀。
祝聲盡量忽視自己的左手,直到他發現柯金隻在左手拇指上戴了一枚低調的方形戒指後,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誇張了。
柯金将手杖交給他的随身侍從,握住祝聲的手,客氣地詢問:“您選擇男步,還是女步呢?”
有這麼明顯的身高差距下,祝聲為了協調,主動說:“我來跳女步吧。”
柯金:“您盡興就好,不用照顧我。”
他沒說大話,雖然在節奏快的時候腳步是存在一些不協調,但整體跟得上節拍,也不會踩祝聲的腳。
确切的說,隻有衛無風在跳舞時踩過祝聲那麼多次。
祝聲略一走神,在轉圈時,柯金突然開口:“聽說您的弟弟生病了,是來到維第斯後水土不服?如果有需要,随時可以叫我的醫生過來,您知道,有些時候,隻有當地的醫生了解當地的病。”
“多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他更喜歡家裡帶來的醫生。”祝聲委婉推辭,同時心裡莫名升起一股警覺。
哪怕柯金看起來再和善、再紳士,名聲那麼的好,祝聲卻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不适感。
“不用這麼客氣。”柯金的手在他後腰托了一把,待祝聲站穩後,又回到虛虛扶着的距離,禮儀無可挑剔,“或許,我可以不用敬語嗎?”
恰巧一曲終了,祝聲停下來:“當然,我不介意這些。”
他以為跳完開場舞就會結束了,畢竟柯金的腿應該不支持他跳那麼久。一旁幾位當地貴族們适齡的女兒們更是躍躍欲試,就等着他們分開。
但柯金好像來了興趣,他還握着祝聲的手,偏頭笑了笑:“我好像要搶一下小姐們的白馬王子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用扇子打一頓。”
柯金對亡妻的深情不移衆所周知,本地人都放棄了讓他再娶的想法。可從首都來的年輕大少爺不一樣,單身、俊美、行事低調,早就成為這個社交季的第一目标。
祝聲可能是這中間唯一想離開的人,鑒于他暫時還想和柯金改善關系,所以還是留下來,一連跳了三支舞。
柯金的額頭見汗,他離開舞池,接過手杖,對祝聲無奈地說:“到底年齡上來,不比年輕人有活力了。”
“哪裡。”畢竟天氣熱,冷氣再足,在人群裡跳完舞後,祝聲身上也一陣陣發熱,臉頰泛着紅,“我都有點跟不上了。”
柯金在他說話時一直注視着他,聞言笑了笑:“我一個人占了三個人的額度,這可不好。”
祝聲向後望了眼,說明:“我已經有未婚夫了,不能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那麼今晚半個鎮上的姑娘都要傷心了。”
祝聲已經不耐煩跟他再閑聊這些,他端着香槟,和柯金走到角落,在樂聲的間隙問:“說起來,主教大人有意願建立一所修道院。”
雖說不能完全放松,但暑假裡祝聲确實不需要像在學校裡那樣,時刻提防衛無風突然因為不知道的理由把他殺死。他對于把維第斯變得更好這件事還是很有興趣的,在盯着衛無風之餘,祝聲想趁着資金充裕,盡力做些好事。
“哦?貝索他真是心情迫切,急于向所有人宣傳。”柯金打趣道,“他也和我提過,我是支持他的心意,可鎮上并沒有合适的地方來再建一所修道院。”
提前看過地圖的祝聲慢慢道:“不,有個地方可以。”
維第斯地勢最佳的地方,就在祝聲腳下。
莊園之外,還有大片空地,當年曾是另一個家族建設園林、飼養猛獸的場地,現在已經荒廢許久,雜草叢生。
面積不能說很大,但用來建學校的話,絕對是足夠的。
祝聲還是在不夠熟悉本地情況上吃了虧,原來貝索不光圖他的錢,還圖他的地。
柯金和他對視,很快就明白了祝聲的言下之意,卻道:“那也太胡鬧了,這樣算什麼樣子?”
“所以我有另一個想法。”祝聲話還沒說完,被一個跑進大廳的身影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