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散去,桃林枝葉沙沙聲散去。
那人溫潤似清泉水的嗓音,也漸漸遠去。
白牆旁的大床上,女人蜷縮在被窩裡,腦袋埋進去了大半。
她眼眶泛着些微的紅,鼻尖輕輕吸着氣,吊帶睡衣穿得淩亂,細窄的帶子墜在臂彎,大片肌膚露出,白皙滑膩如瀑。
松弛狀态下,薄肌輪廓明顯,寬肩窄腰,秀美誘人卻不失力量感,瞧着一拳就能掄暈個人。
南磬獲得了自己的空調房和Wi-Fi,客廳還有一整個沒切開的冰鎮西瓜,可她開心不起來。
就好像,心裡突然空缺一塊,空空落落的,尋不到歸處。
眼眶裡的淚水蓄勢待發,耳朵突然捕捉到機械特有的低鳴聲。
方才還關着的投影,不知為何突然亮起。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眼淚汪汪地望過去。
熟悉的前奏響起,南磬心跳停了個巴拍。
是《昭辭》的片頭曲,她在夢裡夢過。
片頭數次閃過玄昭辭的身影,南磬直勾勾盯着,眼睛一眨不眨,似要把這身影錄像,永遠留在眼底,存在心裡。
可下一瞬,屏幕閃過的身影讓她瞳孔猛縮。
那張臉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身材也是相差無幾,除了明顯不同的小麥色肌膚以外,那上邊兒的根本就是她。
這演員就和她長得一樣嗎!?
南磬急忙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媽媽媽咪!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生了個妹妹!?”
“你這小崽子胡說八道什麼!?”
南博思懷裡抱着楚方婕,楚方婕拍了拍她,示意她别說話。
很快,南磬就聽到了媽咪的聲音。
“寶貝阿磬,你媽媽若是行,我們也不至于試管試了三次才把你生下來。”
南磬:“……”
那端輕歎了聲:“要說我們當年的保胎技術也是真的強。”
南磬洗耳恭聽。
“不然也不至于這麼笨都能保下來。”
愣神三秒,她這才反應過來被媽咪罵了,又氣又好笑道:“媽咪,您和媽媽沒生第二個可以直說的。”
“陰陽我幹嘛……”她嘀嘀咕咕。
南博思臉都綠了,指尖捏了捏妻子的耳垂,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們看看央八台,具體的不多說,你們笨笨的女兒要自己去領悟了。”
南磬挂了電話,心思重回屏幕,這時片頭放映結束,進入正片。
開篇沒有玄昭辭,是朝堂之上的一段紛争。
裡邊許多人南磬都挺眼熟,玄承天、玄恒衍,還有其她官員,并非是南磬見過她們本人,而是見過她們的女兒。
桃宴邀請的,都是名流世家高官之女,這些孩子完美繼承了雙親的性格。
有關西北抵禦外敵的戰事,朝堂上分成了幾個派系,各自都想為自家争取更多利益。
一群人跟待在菜市場似的,吵得鬧哄哄,皇帝卻在台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南磬看得心煩,索性調成二倍速。
粗略了解黨派之分和她們在吵什麼之後,調成三倍速。
很快,快進到玄昭辭,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蛋占據了大半個屏幕,南磬呼吸一滞。
眼眶蓦的更酸。
玄昭辭别無選擇被迫成婚,大婚當日,新驸馬對清禾公主拳打腳踢,打完便去外邊兒籠絡下人。
正殿内,美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侍女冬和滿臉心疼,跪着為她處理傷口,眼淚止不住啪嗒地掉。
她隻穿着一件素色中衣,衣袖被冬和緩緩撩起,青紅淤痕斑駁遍布其間,刺目至極。
南磬雙手捏緊了拳,雙目氣得通紅,緊咬牙關,施暴者的臉出現在屏幕時,她毫不猶豫一拳揮了過去。
嘭——
牆壁霎時凹陷了大塊。
說是屏幕,其實是白牆,投影儀把影像投到白牆,現在,牆被南磬打凹了一塊,露出裡邊兒的破碎的木材。
視頻還在放映,南磬移了移投影,避開那個破洞。
窗外一陣喧鬧之聲,南磬充耳不聞,隻直勾勾盯着玄昭辭。
畫面中,冬和為玄昭辭塗抹完藥,哽咽着問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殿下,值得嗎?”
鏡頭緩緩推近,美人的臉鋪在屏幕,放大的臉依然完美無瑕。她面上肌理的每一分動作,每一根細小茸毛的拂動都能被觀衆輕而易舉捕捉。
隻見她唇角揚起一個極為細微的弧度,帶着三分蠱惑,和七分的意味不明。
若南磬不曾見過,興許會茫然于這個微笑的意思。
可偏偏,她見過,那種上揚的弧度名為‘滿意’。
轟的一聲,南磬腦海像是有根弦崩裂。
——玄昭辭真的是故意挨打。
那時的猜測,遠沒有現在看到玄昭辭本人露出滿意一笑的沖擊力來得強,她低吼了聲,滿腔心疼無處發洩,再次看到原身時,南磬脖頸手臂青筋暴起。
“嘭!”
比方才更為響亮的聲音轟然響起。
木牆徹底被錘了個洞穿。
另一邊傳來着急忙慌的聲響。
“清禾姐你沒事吧?”
“不是說隔壁隻會安排性格溫順安靜的嗎!?這怎麼還兩次錘牆脾氣暴躁得像條烈犬!什麼人呐!我去幫您教訓她!”
“好了,劇組已經夠亂,莫在這種關頭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