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開始,說的是假成親。
“他沒想要子嗣,我也不想生。”
顧卿然此言一出,端莊柔和的晉王妃都睜大了眼,她出身低,但晉王十分疼愛她,府中也隻她一個,可她到底有些依賴晉王,怕他哪日變心。
今日她瞧見顧卿然與徐寂行相處的模樣,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顧卿然與她不同,面前的女子看着要輕松快意些。
說來,恐怕也與徐寂行有關。
“不想要子嗣,這……可是徐相親口所言?”
“不是,我猜的。”
顧卿然就這麼勾唇笑了笑,似乎沒将此事放在心上。
徐寂行從未與她提過子嗣一事,她也想不出徐寂行照顧孩子的畫面,宮宴那日人人都去看看柔軟可愛的小皇孫,可徐寂行沒有。
她年紀尚輕,更不想要孩子了。
晉王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顧卿然,随後主動牽住她的手,眼神懇切道:“實不相瞞,今日我有一事想要告與你,此事事關重大,徐夫人可願尋處僻靜些的地方與我坐一會。”
顧卿然指了指前面那家糕點鋪的招幌,招幌上畫的是各色糕點,正是她開的那家。
林娘見到她來,喜不自勝,将她迎上了二樓的裡間。
“松仁糕、栗子糕、棗花酥、杏仁茶。”
顧卿然一口氣點了許多。糕點鋪裡的糖葫蘆是林娘的拿手活,其他的糕點,多半是她從江南帶來的方子做的,火候、揉面的力度、切糕的手法也十分關鍵,林娘學得很快,有些糕點甚至做得比她還好。
如今,林娘是糕點鋪的掌櫃,她是幕後的老闆,這糕點鋪就是她在京中的産業。
晉王妃嘗了口棗花酥,很是贊歎。
“宮裡的吃□□緻,但未必比得上外頭的糕點。我見你與那娘子熟悉,可是常來此地?”
顧卿然未将實話告知王妃,她喜歡做吃食,可有句話叫君子遠庖廚,她雖不是君子,但也擔着相府夫人的名号,徐寂興大概是不喜歡她開糕點鋪的。
而京中貴族以撫琴弄墨為榮,她這樣以口腹之欲為快樂的人,與他們格格不入。
“我偶然來過,覺得好吃,便記下了。”
晉王妃又嘗了口栗子糕,眼中的驚喜之色更甚。
“果然好吃。”
說完這話,她突然又放下了手中的糕點,眼中竟湧出擔憂之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隐,想說又不敢說。
晉王遠離儲位之争,隻等聖上立儲後遠去封地。聖上在養病,康王被困王府,朝中大事徐寂行擔了一半,隔日召六部議政、再進宮禀告聖上,而六部也無異常。
至于邊關,北狄已見頹勢。
顧卿然想不明白,晉王妃遇到了何事,又為何想要告知她。
“宮中難道有王妃所懼的人?”
她此言一出,晉王妃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前日我與晉王進宮向父皇請安,紫宸殿内,除了太醫,便隻有皇後娘娘在。皇後娘娘本因為康王的事心緒不佳,可我去之時,皇後娘娘見我來了,方壓了唇角。我覺得哪裡不對,走之時便問了父皇身邊的太監,那人說,淑妃娘娘來過,憂思過度,在殿内暈倒,被擡了回去。”
“徐夫人或許不知,淑妃娘娘是豫王殿下生母,且淑妃娘娘這些年與父皇心有隔閡,我聽了太監的話,借着給淑妃娘娘請安的由頭去了永甯宮一趟,也見到了淑妃娘娘。但我總覺得淑妃娘娘的聲音有些變了,變得不大像她。”
“到了今日,我聽說,淑妃娘娘也病了,不願見人。”
說到這裡,晉王妃便止住了話頭。
顧卿然早年在街頭聽書,聽過不少歪門邪道的法子。
她有些明白,晉王妃的意思是,皇後趁着豫王殿下去邊關而聖上也纏綿病榻之時,使了計謀,算計了淑妃娘娘。
若此事為真,内宮該有一番大動蕩。
“徐夫人,時候不早了,我與晉王殿下約了地方碰頭,先走一步。”
顧卿然尚未回過神來,晉王妃便帶着丫鬟離開了此地。
她與林娘聊了一會,談了些經營店鋪的法子,如何将糕點賣得更好,名頭更響。
待到她心滿意足地與林娘告了别,走出糕點鋪時,看到外頭已然全黑的天色,幾乎是拍了拍額頭。
诶呀一聲。
“這下他要來訓我了。”
月清小心地看着她,又意有所指地瞄向不遠處的巷口,随即低了頭。
順着月清所看的方向一瞧,那身材高大、氣質疏冷、大步朝她走來的人,不是徐寂行又是誰。
顧卿然愣在原地,突然有些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