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然硬着頭皮走進書房。
徐寂行平平淡淡地道了一聲“坐”,随後欲将新沏好的茶盞遞給她。
坐?
坐哪?
顧卿然微微愣神,便坐在了離他最遠的紫檀木圓凳上。
徐寂行端起茶盞的手腕僵硬了些。
“喝茶。”
喝茶?顧卿然隻好走到他身前,從他手中接過茶盞。
品茶乃是雅事,靜心為上,她囫囵喝完,放下茶盞,又默默往後退了些。
徐寂行握住了她的指尖,他轉眸看她,神色不明,沉着聲問:
“你心中有事?”
顧卿然搖了搖頭,“無事呀。”
她唇角擠出點不大真誠的笑,被人一眼瞧出。
“既是無事,陪我坐坐。”徐寂行手指劃過她的耳後,面無表情地蹭了蹭她的臉頰,看不出是有心還是無心。
“一直坐在這裡麼?我不會吵着你?”
徐寂行不答,卻從書案上取來幾本書給她。
是話本,她從前喜歡的話本。
有兩本還是孤本。
顧卿然神情有些怔忪。
“喜歡嗎?”徐寂行目色漆黑,一動不動地瞧着她。
“喜歡。很喜歡。”
他便道,“昨晚你贈我的同心結,我也收下了。”
同心結。
提到同心結,她将頭低了低。
徐寂行隻當她是羞澀。
近些日子來親近的次數多了些,他見着她含羞的模樣,便有将人攬入懷中的念頭。
何況他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過。
徐寂行将她攔腰從圓凳上抱起,他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懷中的人靠着他的胸膛,雙睫微顫。
青天白日下,在書房禁地親昵,她從不敢想的事,徐寂行做起來也面不改色。
“你喜歡我嗎?”
顧卿然被他吻得心顫,迷糊之中她摟住他脖頸,最後一次問:
“徐寂行,你喜歡我嗎?”
回應她的是緩慢而綿長的啄吻。
和從前一樣,直到親密散去,他也未說一字。
若是喜歡,便是喜歡。
不答,也就沒了其他可能。
溫存過後,徐寂行問:“淑妃娘娘想請你入宮一趟,你是否想去?”
徐寂行不覺得後宮是什麼值得她踏入的地方,淑妃請她去,也不過是想當面感激她罷了。
皇宮那點恩惠,在他看來,不值得她親自去。
顧卿然點了頭,她隻留給他圓鼓鼓的後腦勺與冰冷的珠钗,她說:“我想去。”
徐寂行道:“我記得你并不喜歡入宮,怎麼改了主意?”
“去哪裡都比一直待在相府強吧。”
她垂了眸,眼底有一瞬間的失望。
徐寂行聽她這樣說,輕輕扳過她的臉,語氣有告誡之意。
“宮裡并不是幹淨體面的地方,後宮尤是。”
許是意識到他這話掃了興,他又道:“但若是你想去,我不會攔你。”
顧卿然眨了眨眼,對他微笑,“我還以為我有去哪裡的自由,原來你不是這樣認為。”
徐寂行沉默不語。
他的确如此認為。
相府裡的所有,包括她,他喜歡将所有掌控在手心的感覺,無論何時,都是如此。
徐寂行輕笑,他說:“我會派人護送你入宮。方才的話,你說的沒錯,但你近來思緒過重,這樣對你不好。”
顧卿然從他腿上跳了下來,兀自抱着那幾本話本走了。
連一句告别的話都沒和他說。
脾氣越發大了。
他看着她快步離開的身影,想了想,悶聲一笑,又喚了墨辭進來。
墨辭再敲門進了書房時,将一封來自邊關的密信遞給了徐寂行。
隻是擡眼間,他看到了徐寂行脖頸邊淡淡的胭脂痕,屋内似乎還有女子身上若有若無的甜香。
方才此地發生過什麼,不言而喻。
“相爺,邊關的人說,陸大人拒了北中郎将的職位,他決心随着豫王殿下回京。”
“豫王殿下不知您的命令,也已經同意了此事。”
徐寂行眼底湧出些寒意。
“他未受傷?”
“陸大人在戰場上中了一箭,但未傷及根本,暗探說陸大人已經可以上馬,不必留在邊關養傷。”
徐寂行速速看完那封信,修長的手指握住信箋尾端,燃了燭火。
“知道了,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