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在看什麼,這麼入神?”李曉蓉手搭在餘初晏肩頭,順着她的視線往下。
城門大開,皇城司禁衛開道,将百姓攔于路邊,太子與一衆官員親自候在城門。
“想必是使臣入京了。”宋峥同樣靠來窗邊。
在她之後,其他貴女也圍過來,倚在圍欄往下看。
“聽聞天啟是九殿下帶隊,他才離青淵三年,又跑回來作甚?”
“大抵天啟呆不習慣,覺着還是咱們青淵各方面更甚一籌?”
“他那副相貌,估計在北地不讨人喜歡……”
今日本是宋峥的接塵宴,青淵帝生辰,兩國使臣來賀,宋峥也順勢歸京,邀衆女品茗。
特意選在這城門街邊,就是為了瞧上一眼使臣進京。
餘初晏遙望着遠方,眼中映出未知的紫宸之氣,雖比不得趙景澤的氣盛,但貨真價實。
“天啟九殿下什麼來頭?”她小聲問李曉蓉。
李曉蓉回:“我也不太清楚,隻知九殿下曾在青淵當過五年質子,早些年才回天啟。”
當過質子,回國三年,那紫宸之氣不夠凝實也正常。
号角吹響,兩國來使入京,為首兩名男子同樣的衣着華貴,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玄衣男子面若好女,細長的柳眉、狐眼,天道精心雕琢的五官綴在白皙的肌膚上,組成一副絕色容顔。
水紅色的薄唇緊抿,顯出幾分不耐與冷漠,即便如此也無損半分顔色,隻叫人恨不得将所有美好之物都捧于他面前。
餘初晏暗道:男生女相,本是富貴之相,可惜他額間懸針,唇薄而垂,命途多舛,性子孤傲難訓。
此人就算成了皇帝,也當是剛愎自用的暴君。
不過好歹是紫宸之氣,餘初晏輕叩着欄杆,趙景澤目前還能撐起她的修煉,不過偶爾嘗點别的紫宸之氣,于修為無害。
目光轉至他身邊的白衣青年,雖說比之身旁少年他容貌稍遜幾分,但勝在氣質出衆,眉如新月,眼若秋水,膚如冷玉。
嘴角銜着陽春三月般明媚的笑容,端得是君子如玉,清雅似雪。眉心墜着一枚金邊豆青的鳳翎,為他平添了幾分魅色。
“雖說九殿下長得好看,可我覺得太豔麗了些,還是月凰四殿下更令人神往。”李曉蓉趴在餘初晏肩頭,跟她咬耳朵。
“白衣服的是月凰人?”餘初晏好奇。
“月凰貴子會在額間戴各式珠寶或羽毛,成家後方可取下。”李曉蓉好歹在月凰待過幾日,将聽來的消息分享給友人。
“據說四殿下二十有餘未成婚,也不知在等誰。”
宋峥聽後調笑她,“我們阿蓉也到了該成婚的年齡了,也不知何人能入你的眼。”
“宋阿姊别打趣我。”李曉蓉微紅着臉,将面容埋在餘初晏背上,不讓她人瞧見。
引來了其他姐妹們善意的哄笑。
城門口,趙景澤已經與兩位領隊的貴客交談過,正領着二人前往使館。
三名氣宇軒昂男子騎着高頭大馬,談笑于道路上,惹得一衆女子心懷春瀾,情意萌動。
路過幾人所在茶樓時,宋峥揮了揮手,趙景澤擡首望來,一眼就看見了宋峥身邊的餘初晏,翹起嘴角無聲喚她:“阿晏!”
宋峥佯裝吃醋,往餘初晏肩上一靠,“有了媳婦,就忘了姐姐了。”
旁邊人臭她,“和媳婦那是一輩子的事,你有了陸三到處看别的男子,還好意思責怪趙大。”
“我是欣賞,不要說得那麼俗套。”
餘初晏回了小龍崽一個笑容,餘光一瞥對上了九殿下順勢望來的眼睛,她呼吸微滞,深沉的灰藍色,似有煙霧缭繞。
這九殿下,竟然還有異族血脈。
對視僅短短一瞬,兩人錯開眼。
使臣隊伍逐漸消失在街尾,皇城司撤去,街上很快恢複往日喧嚣。
宋峥拍拍手,“好了,姐妹們,美男難遇,佳茗同樣難遇,先珍惜眼前的佳茗罷。”
包間中也重新熱鬧,品茗賞詩,分享宅間趣事,其樂融融。
雖與修煉無用,餘初晏靠在窗前,聽她們打鬧,也生出幾分怡然,嘴角的弧度一直未減。
直到宋峥拿出一幅另她眼熟萬分的畫作——《神女鬥天》
“聽聞真迹被太子買下了,我還覺得有幾分可惜,不過花了些錢讓作者重繪了一幅。”宋峥畫作一展,鋪在桌案上任貴女們觀賞。
“早聽聞神女一事,楚江兩岸還立了神像,當真這麼厲害?”
“據說連真龍都出來了,幾萬人瞧見,應該做不了僞。”
“天哪,我也好想親眼瞧一瞧神女,究竟是什麼人物,真是當地的山神嗎?”
貴女你一言我一語,語氣中藏不住向往,小心翼翼拂過畫卷中的騎龍神女。
傳到京中的版本略有不同,未免餘初晏受打擾,在青淵帝授意下,皇城司删去了神女與太子的糾葛,着重于山神的身份。
唯一猜到真相的李曉蓉,悄悄轉頭看向餘初晏。
餘初晏:“……”以為離開湖州,就能離開輿論,哪知京中也都在讨論這個。
再次慶幸自己當時戴了傩面,保持住了神秘色彩。
算了,為了信仰之力,她還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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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趙景澤先前臉上還挂着虛假的笑容,見到餘初晏後,卻是帶上了幾分真情實意。
同行之人察覺到了他細微的變化,扯着嘴角道:“方才那是昭華郡主?青淵女子成家了還能如此逍遙,頗有月凰風範了。”
趙景澤目光微沉,不太想接他的話頭,轉頭與月凰四殿下搭話。
玄衣男不依不饒,“聽聞你也成婚了,怎麼,娶不到表姐,其他女子也能湊合?”
趙景澤終是忍不住,怒目而視,“宇文蕪——”
身後禮部侍郎請咳一聲,趙景澤深吸口氣,還是壓下了火氣,道:“九殿下久未在澧都,想來消息不靈通,京中誰人不知本宮與太子妃琴瑟和鳴,鹣鲽情深。與表姐之間更是清清白白,雖說九殿下來者是客,此等空穴來風之事還是不要亂傳為好!”
“至于表姐婚後如何行事,也是表姐的自由,九殿下不覺得自己未免太關心本宮表姐了!”
宇文蕪狐狸眼微動,這青淵太子倒是比以前沉穩了些,不再一激就起。
旁觀二者的白衣男子,抿唇一笑,道:“聽聞九殿下在澧都時,昭華郡主關照有佳,關心舊友也是尋常之事。隻是九殿下對月凰女子似乎誤會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