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懷饒有興趣地盯着他,對上他的目光彎唇,“你準備看到什麼時候?”
燕危收回目光,淡淡道:“侯爺留下我,是因為什麼?”
“我知道你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隻‘惡鬼’,為我做事,我保你平安。”林常懷收起笑,說完後他擡頭而看,盯着湛藍的天空。
這京城被大網籠罩着,而網中困住千千萬萬的人。而那網上全是蜘蛛的眼睛,盯着京中的一切動靜。
不等燕危回答,林常懷收回視線偏頭看向他,“你以為你為什麼能進醉夢仙?又那麼巧妙地來到我的府上?”
燕危笑出聲,臉上明明是生動的笑意,可他眼中滿是冰冷,“靖武侯,你這是招攬一個死士嗎?”
他慢慢走過去,微微彎腰靠近林常懷,聲音低而緩慢,“招攬一個每個月都要服用歸祭解藥的死士,招攬一個刺殺皇子而被打死丢在亂葬崗的死士。你就不怕将來我有二心,反咬你一口?”
五歲斷腿長大,十歲被封侯的人,怎麼可能是什麼等閑之輩?
他在等暗處的人露面,卻沒想到這林家侯爺也在其中下棋。
距離有些近,彼此之間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林常懷偏過頭去,“這世家之人,誰又沒在暗地裡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
他擡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面色淡然,“他們能夠培養死士,世家也能培養。你口中所謂的歸祭解藥,很不巧,我手裡就有。”
林常懷雙手扶住把手推着輪椅,離燕危遠了一點距離,淡聲道:“距離三月十五還有兩日,倘若不吃下解藥,屆時你功力全失,五髒内腑破碎,活不過半個時辰。”
燕危聳拉着眼皮,從容淡定,“靖武侯需要我做什麼?殺人?還是監視哪位皇子?亦或者是要我遠赴邊疆,去保護你那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爹?”
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冷然的氣息席卷在亭台内。
林常懷握緊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目視前方神色冷淩,“我不需要你幫我做那些,你隻需保護我便成。”
擡手一丢,一個青色小瓷瓶便被抛出,燕危伸手輕松接過。
“過兩月便是春獵,那時有人會來刺殺我,你在暗處保護我便可。”林常懷低頭,說起春獵時眼裡閃過一道暗芒。
燕危捏着手裡的青色小瓷瓶,笑意不達眼底,“好啊,那麼靖武侯,可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比想象中的順利,但林常懷和虞州是什麼關系呢?改天問問系統,得要搞清楚原因才行。
林常懷捏着冰涼的把手,往後側目而視,“我向來一言九鼎,答應旁人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醉夢仙那邊你不用擔心,于丞是我的人,至于你留下的痕迹,我也會讓人去清除,沒有人會發現你的蹤迹。”
燕危揚了揚手裡的解藥,言不由衷道:“那就多謝小侯爺了,多謝小侯爺收留我,多謝小侯爺為我掃清痕迹。”
看來沒有記憶的後果非常嚴重,他已經非常小心,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
這林常懷,真不簡單啊。
他與世家結識,與皇子走那麼近,到底在圖謀些什麼呢?
林常懷輕敲把手,發出清脆聲,吩咐道:“帶他下去,待過了十五,便來我身邊做事。”
一身黑的男人悄無聲息出現,一言不發領着燕危退下。
等看不清人了,他才轉身看向兩人消失的方向,眼裡寒光凝實,“倒是有些意思,我竟是無法看破半分。”
看似溫和好相處,實際笑時眼底都是冷,一身用武之地終是成為不起眼的塵埃。
可正是因為這不起眼的塵埃,在最後時刻才能反殺掉幕後之人。
他擡頭看向人人向往的皇宮,平靜的目光裡滿是翻湧的暗潮。
哪裡有什麼意外?不過都是算計罷了。
林家世世代代忠心耿耿,到頭來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後果。
自古皇家無情,果真如此。
*
“從今以後起你便住在這裡。”影衛帶燕危來到住處,雖狹小,但卻是單人間。
處于林府後院左邊的位置,往後走過一條長廊便是高牆。
燕危對此非常滿意,比起醉夢仙裡住的環境,他還是比較喜歡這裡。
見燕危站在門前打量,影衛提醒道:“在主子身邊做事,别想逃,否則唯有一死。”
燕危揚了揚手,推開房門進屋,淡淡道:“沒什麼事你就走吧,我要休息。”
影衛一個跳躍就消失在屋檐處,燕危面色無異關上房門。
不管是監視還是看守,他心裡都沒有一分波瀾。
他坐在床上,抛開腦海裡的思緒,盯着手裡歸祭的解藥發呆。
他算是知道了,但凡是觸及到關鍵物品或者人,原主那些遺忘的記憶就會走馬觀花般出現,也算是心裡有了些底。
歸祭是專門給死士服用的,服用歸祭後每個月十五都要解藥,否則就會五髒六腑破碎,活不過半個時辰。
歸祭是燕國國師配的,解藥也是國師配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皇家、保護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