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早已過去那人卻遲遲未來,說什麼将大家全須全尾帶走,看來是滿口胡話慣會說些哄人歡心的話罷了,邬宓唇角勾起譏诮弧度。
假雙身佛狼狽起身,被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如此戲耍,它已經怒上心頭,疾走幾步巨掌握拳就要全力掄下來,這一拳可不再是收着力氣的小打小鬧,足夠将人碾成血泥不見屍骨。
屍毒愈加狠厲,邬宓眼前早已一片漆黑,唯有耳朵能夠捕捉到呼嘯而來的拳風,已經再也沒有氣力躲閃,但身後還有陷入沉睡的一衆人,他最後摩挲幾下把那雙魚玉珏抛向一邊的棺椁。
拳風已緻耳旁,邬宓阖上雙眼。
“轟隆——”
一聲巨響,想象中被碾碎的劇痛并未來臨,反而是一陣清苦異香随風而來,鑽入鼻息,邬宓兀自睜大無神的雙眼。
馬蹄疾馳的聲音伴着一聲輕笑降臨,他感覺到有人伸手把他拉上了馬背。
符因策馬掠過邬宓身側,廣袖翻卷間已将他撈上馬背。少年冰冷的額頭貼着她後頸,氣息微弱得像是随時會消散。
“小娘子身弱,握不住長劍就算了,怎麼連一塊小玉也捏不住?”符因一手收了弓弦還在震顫的長弓,一手把剛才策馬附身撈起的雙魚玉珏重新塞到邬宓手中。
邬宓呆愣住,下意識地握住玉珏。
有人來了,前半生第一次,有人擋在自己的身前。
“坐穩了。”
符因帶着邬宓策馬躍過地面上的殘枝斷木,墨頂青骢的紅玉獨角在奔跑中愈發地像燃燒的火炭,假雙身佛的吼聲震徹天地。
繞出去一點距離,符因勒馬再次拉開長弓搭上白羽長箭。
弓如滿月,弦如細絲。
白羽長箭蕭然而去,精準命中假雙身佛的肩頭,把将要起身襲來的邪祟重新釘回大地,邪佛龐大的身軀轟然跪地,被羽箭死死釘入焦土。
"你方才扔玉珏的架勢,倒比握劍穩當。"符因故意讓墨頂青骢來了個急轉,邬宓不得不環住她的腰。
感受着身後驟然僵硬的身軀,她笑得輕顫:"怎的,覺得我符某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邬宓臉色蒼白說不出話,符因覺得他這幅悶葫蘆的樣子還算有趣,正想再逗她幾句忽見假雙身佛的殘軀開始膨脹。
那些被吞噬的魂魄在黑霧中哀嚎着重組,這邪祟竟然硬生生的撕裂了自己半個身體,不管不顧地向二人撲過來。
邪佛轉眼間就襲到眼前,剩下的一隻巨掌就要朝他們抓握過來。
"抓緊了!"符因冷笑一聲猛拽缰繩,墨頂青骢四蹄騰空飛躍向朝陽初升處,她反手抽出最後一支白羽箭,箭尖在晨光中燃起璀璨金焰:"這一箭,送你去見真佛!"
這最後一隻白羽箭泛着金光,似乎和之前射去箭的大有不同。
符因抿唇瞄準,嗖地一聲,金光極速撞進邪佛的眉心,一瞬間這邪祟自腳底開始迅速石化,它伸出抓握的手掌隻差分毫就觸及到二人的衣擺。
但石化已經蔓延到了邪祟的嘴邊,最後的一刻,邪佛徒然轉動眼珠,惡毒陰冷的盯着上空的二人,須臾之後,這個貪婪的邪物被定格成了個不甘又怨恨模樣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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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流到半個時辰之前。
符因的重重撞在廟宇殘破的廊柱上,碎石簌簌落下。
墨頂青骢的紅玉獨角劃破符因的衣裳在她腰側劃出血痕,她顧不上這傷痕,反手将鎖魂鍊甩向最近的香爐,鐵鍊堪堪纏住那香爐,墨頂青骢撲空扭頭又向她撞過來。
她望着眼前這匹足有兩人高的墨頂青骢,喉間泛起腥甜。那馬通體漆黑如墨,唯有額間生着血玉般的獨角,四蹄燃燒的幽藍火焰将青磚燒得滋滋作響。
"系統,這馬到底什麼來頭?"她抹去嘴角血漬,鎏金輪盤在神識中飛速旋轉。
【檢測到SSS級怨靈戰馬,生前為鎮國将軍坐騎,戰死後被煉化為鬼将坐騎,建議宿主立即撤離】
“我倒是也想撤離,可這東西比那狗皮膏藥都粘人啊!”符因一邊狼狽躲閃一邊腹诽。
墨頂青骢仰頭嘶鳴,猩紅瞳孔倒映着符因狼狽的身影,它前蹄高高揚起,獨角突然迸發血光。
獨角已刺到眼前,符因無法再退,于是隻能徒手抓住那根血玉獨角。掌心瞬間皮開肉綻,她卻借着沖勢翻身躍上馬背,墨頂青骢暴怒地人立而起,幽藍火焰順着鞍鞯竄上她的衣擺。
可誰知,當血抹在那血玉獨角上時,原本狂暴的墨頂青骢突然發出悲怆的嘶鳴。
符因趁機扯住墨頂青骢的缰繩,墨頂青骢渾身劇震,符因趁機穩穩坐住,她雙腿死死夾住馬腹,扯着摻雜符咒的缰繩在墨頂青骢脖頸繞了三圈,眼前恍惚一下,浮現些陌生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