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蔚也不明白他怎麼問了個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他也終于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原本因為無措而緊繃的脊背慢慢放松下來,一邊拿着帕子給自己的頭發瀝水,“怎麼了嗎?”
“本來是想跟你說說比賽的事。”符越說着往他房間裡看了一眼,“但是現在看你好像有事……”
“我沒事。”蔚也略側過身,給他讓道,“進來說吧。”
“……”本來已經準備打道回府的符越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方便嗎?”
“方便。”蔚也邊說邊往裡面走,引得符越不得不跟着他一起進去,“兩個男人,有什麼不方便的。”
符越進了門,順手把門給帶上,他轉過頭來就看到蔚也一隻手拿帕子擦着頭發一邊彎腰眯眼在桌子上摸着什麼,問:“你在找什麼東西嗎?”
“找吹風機。”因為隻有一隻手,擦着頭發那隻手上的帕子有點拿不穩,蔚也轉過頭來看他,“我沒戴眼鏡,你能給我找一下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蔚也沒戴眼鏡的時候整個人好像變了另外一副神态:如果說平常的他是冷淡的、不愛說話的、不近人情的,那麼現在則成了謹慎小心,尤其剛洗過澡的人眼尾因為洇了一層霧氣而略微發紅,看上去像剛被什麼欺負過一輪似的。
心思越想越偏,符越強迫自己移開自己仿佛釘在蔚也身上一般的視線,然後很輕易就替人找到了吹風機——就在桌子下面的格子裡——于是拿出來給他:“在這。”
“謝謝。”蔚也就要從他手上接過,符越卻突然想到什麼,伸出的手往回一收,笑得促狹:“我來幫你吧。”
“……啊?”蔚也似乎沒聽清,又好像聽清了卻不敢相信,但符越雖然看似在問,實則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還沒等蔚也作聲,他基于按住了人的肩膀迫使人坐在床頭,然後把吹風機插上,站在了蔚也的側邊。
他動作太過強勢,蔚也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等坐好了符越也安靜下來,隻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因為沒戴眼鏡,蔚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全感,他迷茫地盯着符越看了幾秒,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個地步,猶豫着說:“不然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說着就要把吹風機搶回來,但因為是坐着,蔚也本來就沒比符越高的身高發揮出最大的劣勢,符越隻是稍稍擡手,就讓手上的吹風機擡到一個蔚也夠不到的高度。
同時單手打開了吹風機——現在是春天,男生頭發又本來就不如女生那麼長,所以他隻開了一檔,聽起來心情很好:“坐着,身為隊長關心你一下。”
蔚也聞言一頓,擡起的手停在半空,略帶不解的視線跟好整以暇的對上,最終是前者落敗,慢吞吞轉過了頭。
身為隊員……這種程度的關心是正常的嗎?
蔚也不太能确定,主要是他沒什麼朋友,現在看符越這麼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隻好假裝對方是對的。
修長分明的手指插進剛洗完的潮濕裡,符越指尖發涼,他一邊給蔚也吹頭發一邊問:“緊張嗎?”
蔚也有點緊張,如果不是不方便,他甚至想讓符越幫忙找到眼鏡給他戴上再來給他吹頭發。這還是第一次這種平常小事都要别人幫忙,符越站在旁邊,一隻手就能把他的頭固定住,讓他有點不安。
但這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不然顯得他好像怕了符越似的。蔚也感覺到幾滴比較大的水珠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淌進衣服裡,又涼又癢的,他隻當作沒感覺到:“還行,都是男的,有什麼緊張的?”
符越覺得他這句話有點怪,又說不上來:“這跟男的女的又有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蔚也也覺得怪,那不然呢?他肯讓符越給自己吹頭發就是因為他倆都是大老爺們兒,要是符越是女的,恐怕他連讓人進門都不好意思。
他遲疑地問:“那不然……隊長你經常讓女生給你吹頭發嗎?”
“……”身側短暫地沉默下來,符越沒再說話,兩人中間的空氣變得安靜,隻有吹風機緩慢的呼聲蔓延其中沙沙作響,頭發被另一個人掌控的觸感也因此變得格外明顯。
蔚也心裡的不安越發放大,他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正糾結地攪着衣服,卻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極小的、不注意就聽不見的笑聲。
蔚也再次緊繃下來,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符越在戲弄自己,然而還沒等說什麼,就聽到符越悶笑的聲音:“我問的是,第一次打OPL,你緊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