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挽雲看着他心想早不來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
“這位是你朋友嗎?”傅知庭看着走廊站得挺立的江逸問。
他們之間算是朋友嗎?這個問題紀挽雲也說不清楚,很模糊的關系。
江逸走下來搶先回答,“是他的朋友,你好,我叫江逸。”
同樣地,自我介紹又來了一回,但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
林星文給他倒了杯茶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我跟他确實是你看到的這樣。”他伸出手寵溺地看着無名指上的素戒,但眼底一片溫柔過後,是一聲無奈的歎息,“但是雙方家裡人都不同意,能有什麼辦法呢?我想不出來,隻好逃離原生家庭四處旅居。他放不下,跟着來了。”
林星文溫柔寵溺地看向傅知庭,眨眼過後是心酸一笑。
江逸還是一臉冷靜無波瀾,但聽完一番話餘光瞥向紀挽雲的心卻狠狠一擰,眉頭微皺帶着不明的愁意。
紀挽雲原本期待的雙眼落下一層暗淡,“不好意思......”
林星文坦然笑,“這沒什麼,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說這年頭同性戀不少,但是能真正接受的家庭又有多少?
江逸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他第一次喝羅布麻,入口很像在喝普通綠茶,但後勁是一股鹹澀混着西北鹽堿地裡特有的味道。
“江逸喝不慣這茶吧?”傅知庭笑問。
這題紀挽雲會,免了當事人開口的機會,“呀,他最愛的可是明前雨後的西湖龍井。”
傅知庭:“我要是沒記錯江逸是Y.E的總裁吧?我之前也是在杭州工作的,常常聽到你的大名。”
“是,媒體炒作的。”他說。
四個人聊的很愉快,就連晚飯都是一起吃的。
-
江逸的房間在紀挽雲隔壁,他看着他進房間,許是昨夜同床共枕的後勁兒太大,臉上的不舍難以掩蓋:“晚安。”他眼裡有肉眼可見的期待。
紀挽雲跟他四目相對,手裡關上門的動作放慢,嘴巴微微張開有要說話的模樣。但他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啪”的一聲把門合上。
他就這麼把門合上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免不了失落感襲來。
關上門的紀挽雲也好不到哪,把戴了八年多的腕表放在心口,癱在床上無所釋懷地望着天花闆。
他在想自己在黃河邊等他五年,盼他五年是還愛他嗎?如果愛就坦蕩一點,不愛那就釋然。21歲那年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日夜期待共處,半天不見再見到會心跳不止,那麼30歲的時候愛上一個人又是什麼樣的?他得不出确切的感受。
再想到林星文和傅知庭的經曆,江逸這麼優秀追求者不少吧?過了三十家裡人會催婚吧?當年他跟他在一起同居過一段時間他家裡人知道嗎?
紀挽雲活到現在為止最大膽的一個決定就是跟母親舒源坦白自己的性向并跟江逸同居。
舒源是個中學老師哪能就這麼接受自己含辛茹苦把養大的“别人家的孩子”出櫃?那段時間舒源甚至想讓他休學遠離江逸,但他當時鐵了心要跟他在一起,舒源還要上課實在是在無心兼顧他,最終也就由他而去了。
紀挽雲想着想着心酸地笑了笑,30歲是人生的分界點,心境早已不同于20歲。20出頭的年紀敢愛敢恨,30歲的年紀對愛與不愛的表達都要斟酌萬分。
夜深後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笑還是哭。
江逸屋子裡還亮着燈,處理今天一天的要務,忙完已經是半夜一點鐘,但輾轉難眠。
他索性到院裡吹風,月色皎潔,夜深人靜能隐隐約約聽到沙鳴聲,胡楊林裡枝條和葉子随風起舞奏樂,帶着西北的随性自由和荒涼壯闊,兩陣風不間斷地吹,身體上的勞累已經被帶走個大概,精神上的雜亂走一步算一步。
他想這時候要是有根煙就好了。但回頭看那熄了燈的房間,瞬間又打消了念頭。
紀挽雲不喜歡煙味。
他獨自一人吹了不知道的多久的風,那些積攢在心底的負面情緒得到微微排遣,緊皺的眉頭終于有些舒展,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紀挽雲這麼喜歡這個地方。
他剛要起身回房間,一個被拉長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紀挽雲?”
“猜錯了。”傅知庭走到凳子邊坐下,“江總孤零零坐在這兒想紀挽雲嗎?”
江逸沒有否認,“是。那你呢?這麼晚不睡覺?”
傅知庭笑:“看來我跟星文猜的沒錯,你倆果然不簡單。要不你猜猜我為什麼出來不睡覺?”
他上下打量他,“你被趕出來了,肯定是對他幹了什麼。”
“不愧是江總啊,這都能看的出來。我起夜再睡回床上不小心壓到他頭發,他被疼醒一氣之下把我趕出來了。”
江逸:“......”
他話剛說完,林星文睡眼朦胧地出現在走廊上,“傅知庭,你睡不睡?”
“睡!”傅知庭歡快地蹦到他身邊,牽起他的手對江逸說:“江總再執着和勇敢點。”
江逸淺笑點點頭,目送着他們倆進房間。
紀挽雲聽到外面有動靜靠着手機的亮光和月色悄咪咪打開窗子窺視窗外的人,心想他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而且這個點傅知庭跟他說勇敢點?他是遇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