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罩子，站了出去，再把他們罩住，就轉身躍上房頂，離開了。

妹妹小聲地問“哥哥，她是仙女姐姐嗎?”

杜雲生捏着手裡的玉耳環，感受着沒被帶走的暖意和熏香味，抱着妹妹有些恍惚的嗯了一聲。

仙女嗎？好像也沒錯。

11.1

李瑞離開那兩個小孩後，就盤算着是要回戰場，還是回客棧，最終決定還是要回客棧，因為他有點困了。

李瑞在黑暗中奔跑着，擡手抹了把因為打哈欠而濕潤的眼睛，視野中發着光的建築越發清晰。

他們選的客棧是整個京城最顯眼的客棧了，要說為什麼顯眼，在房頂上用夜光石造了個大蓮花，大半夜的能不顯眼嗎？

李瑞踩在一家的陽台木欄上，窗戶開着，李瑞餘光掃到桌上放了一盤月餅。

吱呀——

唉，好渴，蔣山雪下了床，打着哈切晃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上一口，就聽見窗戶那傳來異響。

李瑞小心翼翼的踩在窗戶上的窄小屋檐，木材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嘎聲。

客棧這麼晚了已經關門了，所以他打算走窗，李瑞單手撐着木闆邊緣，跳了下去，迅速用另一隻手抓住木闆，整個人挂在窗邊。

接着往後一蕩，借力踹開了禁閉的窗，手随之松開，就飛進了房間。

哼哼，完美。李瑞半跪在地上，維持着緩沖的姿勢，等着宋嬰他們來誇他。

等半天沒個人聲，瓷杯摔裂的聲音給李瑞整的一個激靈，他疑惑的擡起頭，心中瞬間霧草彌漫，不是大哥你誰?

不對，是他走錯窗了！

李瑞反應迅速，借着這個姿勢轉身就奔向窗戶，腳踩在窗棂上就往上跳，運起輕功，直接飛上了屋檐。

李瑞踩上那朵散發着幽光的大蓮花，從上面跑過，來到客棧的另一邊，打算故技重施，卻發現到樓下出現了一隊人，氣勢洶洶地把門拍的快散架了。

“開門！城裡混入了刺客，皇上命令我等徹查所有客棧！”

樓下頓時一片兵荒馬亂，二樓的房間也一個個亮起燭光，把這片區域照的大亮。

李瑞知道這裡待不下去了，得跑，他欲哭無淚的跑回另一邊，他怎麼一直在逃跑啊?

李瑞剛跑到蓮花上就腳步一頓，看到屋檐上冒出的一個腦袋，一瞬間都想罵娘了，這人跟上來幹什麼？！沒時間了，李瑞一咬牙，腳步沒停繼續按原計劃往那邊跑。

幾乎是同時，李瑞和蔣山雪都在了屋檐邊緣，李瑞回頭看了一眼右手邊正翹着頭看他的呆臉，原來是傻子嗎這個人?李瑞收回了目光，腳下一蹬就往另一個房屋躍去。

蔣山雪不知怎麼想的，伸手竟想要抓住李瑞的衣角，柔軟的觸感很快從指尖溜走，心中陡然迸出了強烈的不甘，等反應過來，半個身體已經在懸在半空中了。

絕望湧上心頭，他不由閉上了眼，想他怎麼會死地這麼可笑?

還沒來得及後悔當初為何不學武，在他看來與死亡無異的微風忽然傳來一陣香味，他睜開了眼了，那張臉近在眉睫，他在那片紅色裡看見了自己滿眼的錯愕。

微風吹過，夜涼如水，蔣山雪立在屋檐邊上久久不能回神。

吱呀—吱呀—

李瑞艱難的蹲在窗戶上的木闆，滿嘴苦澀，這裡已經圍滿了人，逃不了了。

不行呐，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豈可修！李瑞握緊了拳頭，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想個辦法。

辦法還沒想出來，噩耗卻先傳來。

“什麼人?！”

随之而來的一柄飛刀狠狠插在李瑞腦袋旁邊。李瑞吓得一顫，差點摔了下去，要死啊，殺千刀的眼神這麼好，李瑞連滾帶爬地向某個方向跳了下去。

剛剛蹲了半天也是有收獲的，比如他看出來了哪邊人更少。

“快追！要活捉！”

李瑞險險躲開又一柄飛刀，一邊抹汗在心裡大罵這他喵的哪像要活捉了！?

怎麼弄啊怎麼弄啊?追兵太多了幹啊，而且還有厲害的角色，精英怪多了也頂個大王啊，李瑞回頭望一眼，轉過頭煩躁地啧了一聲，咬的越來越緊了。

飛刀接連不斷的朝李瑞擲來，漸漸的，李瑞身上也挂了彩，疼的李瑞腿都有點發軟。

被包圍了，李瑞眉頭下壓，身體緊繃極了，突然腳下一轉，捂着冒血的手臂往右邊跑去。

後面的人像貓捉老鼠一樣，把李瑞追的東逃西竄，李瑞漸漸覺出味來，一下子氣的他都想不跑了。

很快啊，李瑞也跑不了了，他看着面前朝着他緩緩接近的兩個追兵，不由的後退幾步，可身後也有人啊，李瑞皺緊了眉，腳下一轉，還是想争取一下。

李瑞沒跑上幾步就僵在原地，左邊也有人在圍過來，慢慢在月光中顯出身形，後退幾步，背後就抵上了一堵牆似的，李瑞閃電轉身叩下蝴蝶扣，銀針似水。

月光下，那人随意偏頭躲開，擡手抓住了李瑞的袖箭，手腕一轉把李瑞轉了個面，手一推，膝蓋一頂李瑞的腰背，便把李瑞死死押地上了。

李瑞感覺到他在自己手腕上拷上了什麼，冰冰涼的，真的被抓住了，李瑞這才感覺到有點慌，他說不出話，罵不出聲，掙紮地像條隻會吐泡泡的魚，在案闆上撲騰個不停。

一人上前來，立在李瑞面前“别浪費力氣了，跟我們回去如實招來，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李瑞把視線從那雙腳擡起看向說話的那人，肩膀被掰到極限疼痛使他的目光也帶上了罕見的兇意，從牙關裡洩出一絲氣音。

一群傻逼，就以多欺少呗，那裡打的天雷勾地火了噼裡啪啦了看不見嗎，就是逮着他了，要是遇上的是宋嬰，全給你們切成塊！

“咦，真兇。”又一聲傳來，可能是左邊，也可能是右邊，後面也有可能，李瑞餘光看着地上圍困着他的一圈影子，他聽不出來，人太多了。

那人把壓在李瑞腰上的膝蓋放了下來，李瑞感覺到還未有動作，他就被拽起來了，接着就被拽的又差點摔死。

蠢貨嗎？要他倒着走是嗎?腦子呢腦子呢?

“投懷送抱唉，蔣山雨你好豔福呀。”聲音和剛剛那個人一樣。

蔣山雨放開摔到他懷裡的李瑞，正把李瑞的手解開換到捆到前面，聞言手裡動作一頓“你羨慕?”那聲音很冷。

他笑着應“羨慕死了。”

…………

李瑞是歇了逃跑的心了，知道除非宋嬰找着他了，不然絕對是逃不了的，擺爛地甚至張着嘴轉着腦袋打量起這群人了。

都好高啊，他以後也能長這麼高嗎？

“你來押他吧。”蔣山雨對一人說道。

李瑞就瞧着一個人走上前，然後就被拉地一個趔趄，不過這次還好他沒摔，李瑞甚至覺得有點自豪了。

“喂，太粗暴了你。”有人帶着笑意開口，慢悠悠的跟在旁邊。

沒人搭理他。

他自讨沒趣，也不尴尬，反而開始撩撥李瑞“唉，姑娘，你想要我拉你還是他拉你?”

李瑞看了他一眼，認出來這人就是一直朝他擲飛刀的那個，而且剛剛也是他一直在叭叭叭叭，李瑞記得聲音。

見李瑞也不理他，他反而更起勁了“唉，我還挺喜歡你的，你叫什麼名字?等你死了我好給你燒點紙錢啊。”

李瑞“……”

“唉，怎麼不說話?你不會真信了他說的話了，如實招來就有活路?你放心好了，絕對沒有活路的。”那人哈哈大笑着。

李瑞一邊賣力地跟着走，一邊偏頭看這個說話不吉利的家夥，想如果他再嘴欠就給他吃一腳先，反正腳還被鎖不是。

那人偏頭看李瑞笑着笑着突然臉色一變，兀的低下頭，一道寒光從他頭頂劃過。

“蔣山雨！你發什麼瘋?！”他擡起頭一瞬間拔出飛刀，向身後狠喝道。

“你很吵。”有些冷然的音色，伴随着刀入鞘的聲音。

“我去你大爺的！蔣山雨！”他握着飛刀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李瑞在暗中期待，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李瑞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膝蓋狠狠的磕在了地上凸起的石頭上，上半身被拽的往前傾而沒有摔在地上，手腕卻被堅硬的手铐硌的青一條紫一條。

這一下疼得他魂都快飛了，本來就困，受了傷流血腦袋就暈乎，暈了，不管了，他真要暈了。

李瑞自暴自棄的跪地上不動了，可手上的手铐還在讨人厭的把他拽起來。

11.2

李瑞出離的憤怒了，他擡起頭，狠狠的瞪向那個沒人性的混蛋。

“幹什麼?”他看起來甚至有些疑惑，跟着又拽了下鍊子。

李瑞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掙紮着往後想奪回自己的自由，喉嚨裡發出嗚咽聲。

“說話。”他又拽了下手铐

“她可能是個啞巴吧…”有人弱弱開口。

“……”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那個說話的人走過來，把李瑞扶了起來，李瑞的裙子早就破破爛爛的漏風了，裡面又沒穿長褲，露着兩條光腿，在夜裡打着顫。

他指着李瑞的膝蓋，卻沒看，眼神落在别的什麼地方，有些磕磕巴巴的開口“他…他膝蓋受傷了，所以走不了…”

李瑞借着這人的力道顫顫巍巍的站着，邊聽邊點頭，對對對，沒錯就是這樣。

拽着手铐的人面露傻逼似的疑惑“隻是摔了一下，為什麼會走不了?”

“他是在裝吧?”問完就發表了自己的高見。

“繼續走吧，浪費很多時間了。”說着就拽着李瑞大步向前走。

李瑞被拽的踉跄了好幾步，立馬在心裡詛咒這個冷酷男不日暴斃，身體緊緊靠在那個在這群人中顯得有些稚嫩的老實人身上，看着他有些圓圓的眼睛不住搖頭。

少年有些青澀的臉泛着紅，扶着李瑞的手沒松開。

“放手。”

“他這樣也走不快，我…我背着他吧。”少年低聲說，手指抓着李瑞的手臂用力。

李瑞趴在少年勁瘦的脊背上，心裡開始打起算盤了，這個小孩明顯比這群虎豹豺狼好對付多了，不如…

李瑞悄悄按住了手裡的袖箭，觀察了一下四周，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他發現了，這群人一直在警惕着他，他一有異動，他們估計就直接把他拿下了。

“你别亂動了。”那個圓眼睛的少年終于忍不住開口，他本來就很不自在了，背上的人還在不老實的扭來扭去，夜晚的寒風吹在臉上也吹不走他臉上的熱意。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現在就受不了了?”調笑聲從不遠處傳過來，他的目光意味深長的落在李瑞身上，看的李瑞毛都立起來了。

“沒有，我隻是…”那個少年似是想反駁什麼，聲音卻漸低下去。

“好了好了，到了。”他擺了擺手，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就往裡走。

少年背着李瑞緊跟其後，李瑞感覺一進去就跟到了什麼地牢一樣，比外面還黑。

李瑞回頭看着被關上的大門，月光在眼前越來越小，李瑞卻不覺得有什麼緊張，這地方困不了他多久的。

“别看啦，你再也沒辦法出去喽。”他伸手抓住了李瑞的下巴，把他的頭扭了過來。

李瑞歪着頭看他，笑了一聲，開什麼玩笑?

他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沉思，半晌吐出兩個字“□□?”

“蠢貨。”一旁路過的蔣山雨目不轉睛的向深處走去，讓人懷疑他剛剛是否開口過。

“你他媽找打呢！?”話音還未落，飛刀就已擲出直沖蔣山雨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