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花轎内傳來低啞的女聲,緊随而至的是破空聲。
引路紙人捏住一張飄落的紙錢,随手一甩,紙錢如飛刀般直挺挺朝周素素射去,速度快到周素素都來不及反應。
好在林子超眼疾手快替她攔下,否則周素素就算不死也得破相。
周素素驚呼了一聲,平日宗内切磋都是點到即止,初次離宗就遇到照面就下死手的妖怪,她不禁有些害怕,左右張望,想往溫月珩的方向躲,又看到他與洛星榆靠得極盡,咬咬唇,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林子超身邊。
洛星榆思前想後,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妖怪為何如此執着溫月珩,如果是因為溫月珩相貌俊美那也太草率了,沒道理如此膚淺。
洛星榆低聲問:“你來的時候做了什麼招惹到她的?”
溫月珩冤枉:“我沒有啊。”
洛星榆道:“要不這樣,你把遇到花轎之前的過程詳細說一遍,我看看是哪裡出的問題。”
溫月珩“哦”了一聲,努力回想:“我記得跟大部隊失散後,原路返回想去找大家,結果遇到最開始碰見的農婦。”
洛星榆道:“然後呢?”
溫月珩道:“然後農婦問我抓到妖怪沒,我肯定說沒有啊,接着就跟她一起等大家回來,等着等着,霧就濃起來了,等等……我想起來了!”
溫月珩一個激動,抓着洛星榆的胳膊說:“她問了我兩個問題,一個是心愛之人被害死怎麼辦?另一個是會不會嫌棄心愛之人是不潔之身?”
“你怎麼回的?”洛星榆敏銳地覺得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溫月珩搖頭:“我沒回她,跟她又不熟,莫名其妙問我問題,我幹嘛回她。結果她就呵呵我,後來霧氣一大,人就不見了。”
老者聞言,問道:“仙人,你口中的農婦是不是鼻尖有顆小痣。”
溫月珩驚訝:“你怎麼知道?”
老者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仙人,你們被騙了,那農婦就是這妖怪。”
溫月珩皺起眉:“啊?總不能因為我沒回答問題就記仇,故意針對我吧。”
洛星榆道:“不至于吧……”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邏輯是她沒捋清楚的。
林子超默默插話:“兩位,先别管這些了,妖怪好像要進攻了。”
引路紙人直勾勾地盯着溫月珩:“新郎官,你有罪。”
溫月珩與洛星榆對視一眼,鼓足勇氣道:“憑什麼說我有罪?”
引路紙人不語,隻是一味地重複溫月珩有罪。
溫月珩攤手:“聊不下去了,打還是跑?”
“打!”林子超抽出佩劍:“衆弟子聽令,結陣,誅殺這頭傷人惡妖。”
“是!”
除宋煜書帶老者退後至安全區域外,林子超與五名弟子變換陣型,地面上瞬間浮出巨大的陰陽八卦虛影,此乃劍氣宗的六合陣,進可攻,退可受。
六道劍影拔地而起,目标直指花轎。
期間,林子超飽含信任地說:“溫師兄,劍陣隻能拖住一小會兒,剩餘靠你了。”
溫月珩指着自己:“啊?我?”
完了,遇上真刀實槍,他妥妥露餡。
洛星榆好心地說:“我來吧,你去老弱病殘那待着。”
所謂的‘老弱病殘’指的自然是宋煜書和老者。
溫月珩滿眼感激:“好咧好咧。”
他興沖沖跑去宋煜書邊上,又高喊了句:“俞道友會去幫你,我來保護宋師弟和老人家。”
宋煜書受寵若驚:“師兄,不好吧,俞道友畢竟非我劍氣宗弟子。”
溫月珩擺手:“無妨無妨,老鄉互幫互助嘛。”
“老鄉?”宋煜書不解,“這是何意?”
溫月珩定住,心虛地清了清嗓子:“就、就好友,對,沒錯,就是好友。我跟俞道友一見如故,好友之間互幫互助,何足為奇。”
宋煜書會意:“哦,原來是好友的意思啊。”
溫月珩擦了擦冷汗,得虧宋煜書單純,好忽悠。
他眯起眼睛,戰況愈發激烈,以林子超為首的劍陣拖住了引路紙人和八名紙人轎夫,洛星榆則直搗黃巢與花轎内的妖怪打了起來。
鎖鍊在空中呼呼作響,時而砸向地闆,時而敲碎院牆。
即便打得如此兇殘,妖怪始終未踏出花轎一步,隻能看到她枯骨般的手不斷揮舞鎖鍊。
洛星榆心生疑慮,故意朝轎簾的方向攻去,銀蛇與鎖鍊攪在一起,蛇尾不斷拍打花轎,掀起陣陣陰風,轎簾被風帶起一角,洛星榆分心去看。
隻一眼,她瞳孔驟縮,深褐色的肌膚覆蓋着龜裂紋理,深陷的眼窩閃爍幽幽黑火。
于是說是人臉,不如是一棵刻了人臉的樹。
一人一妖目光對視,原本相對平靜的妖怪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她被強行窺探自己長相的洛星榆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