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素描裡的秘密
霜降後的清晨,陽光斜切過紫藤畫廊的百葉窗,在實木地闆上投下斑駁的光網。林淺握着沈瑤的舊素描本站在展櫃前,紙頁間的膠水味混着雪松氣息,忽然在某頁停頓——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畫作,标題《十七歲的雪》:穿白校服的少年趴在課桌上,指尖捏着半片銀杏葉,葉脈間用紅筆描着“淺”,而他垂落的睫毛下,藏着滴未落下的淚。
“這是高三上學期,你發燒那天。”江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北方的幹燥與歲月沉澱的溫潤。他的指尖劃過畫中少年緊繃的肩線,“沈瑤說,我在醫務室守了你三小時,把輸液管看成了耳機線,反複練習‘多喝熱水’,結果說成‘多喝林淺’。”
素描本的紙頁在指尖翻動,林淺看見接下來的幾幅畫:《便利店的520》裡,江叙蹲在冷櫃前排列牛奶,标簽上的生産日期被圈成紅心;《器材室的心跳》中,他對着鏡子練習戴項鍊,耳尖紅得滴血,手背上的倒計時劃痕清晰可見——“距離她生日還有17天”。這些從未公開的畫作,像被時光封印的琥珀,封存着他整個青春的忐忑。
“其實每幅畫的角落,”江叙忽然指着《錯位的對視》中吊扇的光影,“都藏着你的名字。”她湊近細看,發現葉片的陰影裡,“林淺”二字被拆成雁的羽毛,尾羽的弧度正是她寫“叙”字時的連筆。而在《暴雨中的玫瑰》草稿裡,花瓣的脈絡被标上了經緯度——那是她老家的坐标,他偷偷從作文裡抄下的。
展櫃深處的玻璃罐裡,躺着沈瑤臨終前寄來的信。“最後一幅畫我沒敢畫完,”信紙上的墨迹帶着顫音,“怕你們看見,江叙在機場安檢時,把雁形項鍊放進了我的畫箱,鍊墜内側刻着‘淺叙同飛’。”林淺的指尖劃過罐底的銀鍊,吊墜冰涼,卻在陽光下折射出三十七道虹光,像極了那年暴雨中,他未說出口的告白。
“記得我們在天台發現的素描本嗎?”江叙忽然翻開另一本泛黃的冊子,裡面全是他在北方時畫的速寫。《蘆葦蕩的守望》中,單雁的翅膀下藏着便利貼碎片,拼起來是“林淺,我在等雪化”;《候鳥遷徙圖》的坐标标注裡,每個停駐點都是她發表詩作的城市,“這裡,”他指着哈爾濱的标記,“你在《新青年》發了首《雁字回時》,我把它刻在了畫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