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被雨打濕的約定
南方的秋雨總是帶着綿長的眷戀,紫藤花架的鐵欄上凝着水珠,将“淺叙”二字的刻痕洗得發亮。林淺站在畫廊門口,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雁形項鍊的墜子貼着鎖骨,與江叙送她的銀杏葉胸針在雨中相映成趣。今天是沈瑤的忌日,也是他們約定去天台封存素描本的日子。
“準備好了嗎?”江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中抱着沈瑤的舊畫箱,箱角的雁形貼紙已褪色,卻依然固執地貼着。他的風衣下擺沾着雨水,是方才在便利店買她最愛喝的草莓味牛奶時濺上的——那個習慣,他竟保留了十年。
天台的鐵門推開時,風卷着雨絲撲面而來。林淺望着當年的畫架還在原地,帆布上的《雁字成晴》已斑駁,兩隻小雁的翅膀間,雨水積成小小的鏡湖,映着她和江叙重疊的身影。畫箱打開的瞬間,沈瑤的素描本散落出幾片銀杏葉,每片葉脈間都寫着未寄出的信,其中一片寫着:“2025年的初雪,江叙在便利店練習了十七次‘要不要和我一起看雁’,最終隻說了‘今天的雪,像你素描本上的紙雁’。”
“記得嗎?”江叙忽然蹲下身,指尖劃過地面的凹痕,“這裡是你當年打翻赭石顔料的地方,染黃了三塊地磚。”他擡頭時,雨水順着睫毛滴落,卻笑得像十七歲那年在操場撿到她的素描本,“沈瑤說,這個印子像隻展翅的雁,是我們故事的起點。”
畫箱底層躺着個鐵盒,封存着他們高中時期的所有信物:她的雁形發卡、他的便利貼、還有那支筆尖微彎的鋼筆——他曾用它在草稿本上畫滿她的側臉。雨水滲進鐵盒縫隙,将泛黃的便利貼洇濕,“别感冒”的小雁尾羽暈開,卻讓“淺”字的筆畫更加清晰。
“那年在濕地,”林淺忽然取出沈瑤的臨終信,信紙被雨水洇出淡藍的痕,“她說雁群的‘人’字隊形,是用翅膀寫的情書,而我們的情書,藏在每片被雨打濕的銀杏葉裡。”她望向江叙,發現他正盯着畫架上的舊作,畫中自己蹲在操場撿作業,而他的籃球滾到腳邊——那個場景,他們的影子第一次交疊成“人”字。
暴雨在此時突至,打在天台的玻璃頂棚上如擂鼓。江叙忽然握住她的手,帶她躲進當年的秘密角落——牆角的凹陷處,還留着他高三時刻的“等雁歸”。他從口袋裡掏出個絲絨袋,裡面是枚新刻的印章,“淺叙”二字被雕成雁形,印泥是她最愛的靛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