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老闆那邊來的很快。
黎蘇打電話後的第二日,人就直接開着卡車将種苗運過來了。
隻是卸貨的時候,遇到點小問題。
因節省成本,通往山腳的水泥路鋪得有些窄,僅容小型車輛通行,候老闆的卡車過不去,隻能停在黎蘇家門口空地上,種苗需要卸車後進行人工二次轉運,十分麻煩。
最後還是楊表哥幫忙,從村裡借來兩輛三輪車,兩人分批多次運過去。
之前來幫工的那幾個人,也已經收到消息,早早在山腳下等着,隻待苗木一到,就立即背上山進行種植。
雖然都是年輕人,但村裡誰家沒有幾畝地,都是做慣農活的好手。
而且,各種藥材的種植區域已經用生石灰特意标明,關于種植中的需要注意事項也提前說清楚,想來一時半會不在現場盯着,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但未曾想,事情就像毛衣線頭,隻要往外扯開,就會接二連三地脫線。
十幾個流裡流氣的混混,齊齊堵在山腳下,死活不許工人們上山。
等黎蘇他們到時,雙方已經在那推搡起來。
眼看就要動手,他忙上前阻攔:“怎麼回事?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在這鬧事?”
黎蘇不常在村裡生活,并不認識對面那些人,楊表哥卻是認得的,他緊盯着為首的混混,黑着臉問:“韋彪,你們想幹嘛?”
叫韋彪的十分顯眼,即使是黎蘇,也能從人群中一眼認出來。
無他,隻因他是那群黃毛中,唯一一個将頭發染成綠色的。
瘦削如竹竿般的身材,卻套着件寬大的廉價潮服,膚色蠟黃,暗綠的頭發根根豎起。
遠遠看去,像插着兩根筷子直立行走的菠蘿。
此時見楊皓軒大聲質問,菠蘿男不在意地撓撓耳朵,輕描淡寫道:“不想幹嘛,就是哥幾個最近手頭緊,在家又閑得無聊,所以出來找點事做。”
眼前這群人,全是周邊村裡出來的街溜子,整日遊手好閑,不幹正事。一旦手裡沒錢,就開始幹些偷雞摸狗、吃白食、強收保護費的無賴勾當。
以往都隻在外面胡鬧,村裡人就算再看不慣 ,也因事不關己,大多懶得理會。
可如今倒好,變本加厲。
氣得楊表哥直接撸起袖子,露出強壯的手臂肌肉,破口大罵:“我呸!這是找事的方式?你們那點歪腦筋,動到自家村子頭上來?面子裡子都不要了?這沒你們能幹的活,給老子滾遠點,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哎哎哎,都鄉裡鄉親的,幹嘛那麼兇……”無視楊皓軒的呵斥,菠蘿男死皮賴臉道,“再說了,人老闆有錢大氣,随手就能包下兩座山,還能差哥幾個那點零花錢?”
“……”
黎蘇無語。
說出去誰信,老闆本人現在兜比臉還幹淨,已經窮到,一個子兒都想掰成兩瓣花的程度。
不過就算有,也不想便宜一群地痞無賴。
他直接掏出從一開始便在錄像的手機,大聲警告道:“你們聚衆鬧事、意圖敲詐勒索的過程,已經被完整記錄下來,要再賴着不走,我就立馬報警處理!”
“喲!我道是誰,這不是我們村裡的高材生,飛出去的金鳳凰麼?”面對黎蘇的威脅,菠蘿男絲毫不慌。
就算警察過來,撐死也是給個口頭警告,再嚴重點,可能也就拘留個幾天。
但在道上混的,哪個沒進過幾次局子?根本不在怕的。
菠蘿男歪歪斜斜地站着,嘴裡叼着根劣質香煙。
煙霧缭繞中,他半眯着眼,從發黃的牙縫裡擠出一串嘲諷的笑聲:“怎麼?金鳳凰在外面也混不下去,隻能灰溜溜地窩回村裡當土雞嗎?”
“關你屁事,”黎蘇翻白眼,不客氣地怼回去,“管天管地,管我拉屎放屁。”
聽聞這話,菠蘿男先是一怔,随即像聽見天大的笑話般,猛地仰頭,誇張地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文化人也會爆粗口、說髒話啊!”
菠蘿男笑得眼淚狂飙不止,眼看要原地抽過去,卻見他突然止住,兩步上前,一把揪起黎蘇衣領,惡狠狠道:“給你臉了,敢這麼跟老子說話?”
衣領勒緊脖頸,呼吸受阻,黎蘇的臉瞬間漲紅,雙手掙紮起來。
“韋彪!”楊表哥怒吼。
“喊什麼,爸爸在呢!”菠蘿男轉頭,眼中兇光畢露,“等收拾完他,下一個才輪到你,給老子安靜等着!”
“你找死!”楊表哥怒不可遏,正想沖上去動手,旁邊有人先他一步。
兩米高的侯志拎個人,跟拎雞仔一樣輕松簡單。
他晃晃雙腳離地的混混,不滿地看向黎蘇:“半天沒見你兩回來,都在磨蹭什麼?苗木再曬下去,就全蔫巴了。”
“咳咳……咳……”從菠蘿男手中解脫的黎蘇弓着身,劇烈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止住,他啞着嗓子解釋,“有人過來找茬,被絆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