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庚死得很幹脆利落,在外頭侍衛們聽到了裡面的聲響,讓那兩個死士也死得很幹脆利落。
在父皇和太子呵斥我時我已經将鞭子抽到了謝明阚身上。
他很聰明,也很會蠱惑人心。
昭華公主,我英年早逝的二姑姑,是妄圖控制長安謀逆不成,被我的父皇斬殺在京郊外的。可對外的說法卻是因病離世,因為父皇實在無法忍受他的親妹妹騎到他頭頂的奇恥大辱。
她是受盡皇爺爺寵愛的公主,與我一般享食邑,得封地,文武雙全,風華絕代。
卻也是狼子野心,膽大妄為,内心毫無禮法,放蕩不羁的公主。
甚至就連謀逆的原因也不過是興趣使然。
她對那個兄弟相争的皇位感興趣,所以她想得到。
她也差那麼一點就得到了。
哪怕是死她都笑得暢快。
她是北陳王室頭頂的一片陰影,我何德何能,與她相提并論。
鞭子夾着破空聲,抽在了謝明阚身上,白皙的頸側頓時現出一片血痕,觸目驚心。
幾乎瞬間謝明阚就扶着肩膀半跪在了地上。
對待叛徒,哪怕是我舍棄的叛徒,我也從不手下留情。
太子卻握住了我的手,眉心微蹙,特意别過眼不去看躺在地上已然沒了生息的劉庚,提醒我:“阿菱,他是南謝的皇子。”
我握緊鞭子,甩開太子的手,與謝明阚對峙,滿眼戾氣視他,緩緩說:“我與你一年的相處,我将你當朋友,免旁人予你羞辱,你竟然挑撥我與哥哥的關系,假借他屬下之手來殺我。”
“真該死。”
劉庚執意刺殺公主,證據确鑿且親口承認,死了也就死了,我向來被寵愛長大,任性妄為,如今受了這種委屈,反應激烈,父皇對此事也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謝明阚不行。
謝明阚不能死。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真的參與了這件事,那他便依舊是南謝前來的六皇子,他若死了,南謝必然會尋摸個理由與北陳開戰,并且開得理所當然。
現在于北陳而言并非開戰的好時機。
北陳皇帝大多好戰,民生養得并不算多好,直至這一代出了太子這麼個賢德的儲君協助着父皇才漸漸将民生養好一些。
快至冬日,北陳糧食産量不高,此刻開戰,到了冬日莫說行軍糧草,便是剛剛生活富足些的百姓也有可能受到影響。
可父皇在我甩開太子的手後也沒有再命人阻止,任由我的鞭子再落去了謝明阚身上,抽得他整個背都鮮血淋漓,猛得吐出口血來。
因為我是北陳的公主,就如同父皇還未調查便能蓋棺定論一般,天生處于弱勢的謝明阚更容易被我蓋棺定論,有沒有證據又有何妨?若是真的錯了也不過是一句對南謝質子的道歉和一份物質補償罷了。
本質上,隻要謝明阚沒死,父皇和太子根本不在乎他如何。
就如同我在南謝的三哥一般,隻要他還活着,父皇便不會理會他生活得如何。
謝明阚跪倒在地,仰頭看我,黝黑的眼底帶着譏諷,啞聲問:“公主從頭到尾也就拿我當豢養的随時可丢棄的玩物,如今還要無憑無據的冤枉我再打死我不成?”
我與他對視,握鞭子的手緊了緊,卻也還是猶豫了一瞬。
趁着這個瞬間,父皇喝了口茶,緩緩出聲阻止道:“阿菱,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