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有去過南謝,與謝明阚相處這麼多日,也能讓我知曉,他并不喜愛紫色,便好黑白。
“因為這次長途跋涉,怕有地方得罪了公主,所以特意帶一塊公主可能會喜歡的,到時候也好賠禮道歉,”他将手伸至我面前,“算是我的一點提前準備。”
“你還在昭則就想着要得罪我?”
我接過這塊紫玉,似笑非笑:“剛剛我與你已經和解,又為何還要拿出來?倒不如留着日後又與我”
“公主您脾氣瞬息萬變,保不準我就碰到了雷點,自然需要早些準備,”謝明阚笑道:“在路上這塊玉墜都已然制成了,本就是要給你的,早些給也無所謂了。”
我輕哼一聲,懶得再追問。
眼見着夜深,外頭的溫度又降了許多,我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無端生出些許困意來,沖謝明阚擺擺手,示意自己要進去了。
“公主,”他站在原地叫了我一聲,是個猶疑的語氣,“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我站在台階上,無所謂道:“什麼?”
“你在宋百靈與你分析十八鎮的局勢時,想的,是不是趁着這一次,再深入一趟草原?”
我聞言吹了個吊兒郎當的口哨,“你猜啊。”
“我猜是,”謝明阚凝視我,輕聲說:“所以我期望您能活着從草原回來。”
隔着這淺淺一段距離,我點了點他的眉心,勾唇笑起來,“你放心,要是去草原我肯定帶上你,除非你們都死了,否則我不會死。”
我超惜命的,才不會輕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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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
七載莊并沒有什麼儲備吃食,基本都被移入了地下,這幾日我們吃的都是自昭則一路帶來的食物,因天氣寒冷,反倒不會腐爛,得以持鮮多日。
孟於别看性子暴躁,可他的做飯功夫卻是一絕,并不比謝明阚差。
這些時日,大多是他利用有限的條件創造無限的可能,哪怕今晨吃個烤紅薯都色香味俱全。
我想,若他未來去昭則開家飯館,我倒是可以投幾分錢,畢竟誰還嫌錢多呢?
我和謝明阚和解,那冷淡的氛圍登時又與原來相同,連袅袅都看出來了,捧着紅薯說:“公主和謝哥哥不吵架了嗎?”
謝明阚向她投去目光,解釋道:“我沒有和公主吵過架。”
我也點點頭,“他說得對,一般沒有人敢和我吵架。”
“可你們倆前兩天明明——啊呀!”
宋袅袅感受到後腦勺一痛,連忙解救起自己的羊角辮,面對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的宋百靈敢怒不敢言。
“吃能堵住你的嘴嗎?”
宋百靈淡聲道。
宋袅袅癟了癟嘴,又捧起碩大的紅薯啃起來,嘟囔道:“吃就吃,我出生到現在,還沒吃過這麼大的紅薯呢。”
原本因為宋袅袅過去對我的刺探而惱怒,哪怕我與她們說明情況後依舊别扭着的月牙聞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上快吃完的紅薯,默默又丢了一半到她面前。
“姐姐,你前些天不是不想理我嗎?怎麼今天又對我好啦?”
宋袅袅是記吃不記打的頑劣性格,明明心裡大多都知道,卻偏偏喜歡促狹地說出來,逗弄起人來,絲毫不猶豫。
月牙也她一眼,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你若不想要就還給我。”
宋袅袅見好就收,連忙拿過那半邊紅薯,甜甜道:“謝謝姐姐,我很想要的。”
孟於聞言輕哼一聲,“就你變臉變得快。”
“孟於哥哥,你要弄清楚,這一屋子裡,隻有你不是公主的人,”宋袅袅牙尖嘴利道:“你一個外人幹嘛管我們内部的鬥嘴?”
沒想到宋袅袅還挺會扯大旗,孟於頓時被氣到七竅生煙,指着她說不出話來。
轉瞬,宋袅袅後腦勺又挨了一巴掌,這次是代菀幹的。
她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宋袅袅,你還不是哦。等有了閑暇時間,和我們幾個過過手,看看你這個草原刀鋒的厲害再說是自己人吧。”
宋袅袅摸着受苦受難的後腦勺,咧了咧嘴,“我的厲害,自然有公主認證,哪怕輸給你們也無所謂。”
我笑眯眯回答:“不,我不認證,到時候你們不要手下留情,和她好好打一場。”
宋袅袅不說話了,宋袅袅有些郁悶,終于停下了這張一開口就讓人想暴打一頓的嘴。
我摸索着腕間的紫玉。
我愛好收集珍寶,實際卻并不喜歡佩戴在脖頸間。
這上頭的銀鍊能讓我在手腕上纏三圈稍微有點富餘,成了個極好的手鍊,無聊時盤一盤觸手溫潤的玉也不錯。
謝明阚見着了剛剛又給我将銀鍊縮短些,現在恰恰好好,格外和貼。
這場難得安靜的早膳并沒有吃太久,孟於拿進來的碗碟都被掃蕩一空時昌奎也理好了行李。
宋百靈在門前看了眼天色,問道:“公主,我們走嗎?”
我呼出一口氣,點頭:“走吧。”
去會會被大陳抛棄了整整十年的草原十八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