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老闆罵夠,朝眼前精緻且美的女人觑來觑去,笑的yin蕩:“老趙,帶人回來,省得我告你老婆。”
柳簾微微側頭,沒看人,面無表情地卻朝店面牌子看去,眼神如冰,沒笑也沒說話。
趙殷亮急忙提醒:“快别說了。”
店面老闆被她的氣場給吓住,當即住嘴。
見兩人向樓道走,生怕她是開發商給得罪,店面老闆翹着頭,朝着背影喊:“老趙,替我賠個不是,說說好。”
趙殷亮急忙說:“他就亂開玩笑,你别放心上。”
“沒放心上。”
趙殷亮點點頭,帶她上三樓。
明明三月天,樓道裡卻異常悶熱,可能傍晚油煙轟鳴時散發的熱量。
趙殷亮在末端倒數第三個房間站定,找出鑰匙,彎着腰開門,回頭看她。
柳簾正眯着眼打量樓道的環境,随即,回神看他。
趙殷亮欲言又止。
“怎麼?”
“沒、沒什麼。”
柳簾沒什麼耐心地蹙眉。
趙殷亮這才推開門,低聲問她:“你不會給人家店給搞關了吧。”
“我沒那麼大本事。”柳簾聽了嘴角勾出淺淡笑意,跟着進屋。
房内逼仄狹隘,進屋左右是卧室,在貼近左側牆壁放着鐵質支架的木闆桌子,上面墊着塑料隔熱層,電視對着餐桌,應該是一家人坐在這裡吃飯。
柳簾朝電視桌上看一眼,果然有個相框,趙殷亮和一個女人中間抱着個小女孩對着鏡頭笑。
而小女孩不是她。
柳簾在餐桌旁坐下,收回目光:“再婚了?”
趙殷亮刷了一個杯子從廚房出來,“嗯。”
“什麼時候的事。”
“七八年前。”
“中年又得子,恭喜。”
趙殷亮把水倒上,看她一眼。
那張精緻的臉沒有調侃也沒有笑意,像陷入一番神遊迷茫的神色。
她看看四周,問:“你老婆和孩子呢?”
趙殷亮笑笑,眼神躲閃着看向桌面的抹布,擦了擦:“正好放學時候。”
柳簾恍然,點頭,喝了口水。
兩人沉默一會兒。
趙殷亮看向牆上的鐘,道:“餓不餓,我現在就給你做點飯吃。”
柳簾張了張嘴,沒說話。
趙殷亮轉身進入廚房。
寂靜的客廳,隻有廚房的案闆上時不時傳來的切菜動靜,周圍能聽到街道的喧嘩、孩子的哭鬧、從外面溢進來的飯香。
在轟鳴的油煙機,柳簾頓感熟悉,好像幼年周末在房間裡睡懶覺至傍晚,舒暢且輕松,柳簾不敢出動靜,有點怕吵醒她,怕她揉着眼睛從房間裡出來,看到一位連店面老闆看到都害怕的陌生女人坐在客廳裡。
趙殷亮從冰箱保鮮裡找出排骨,放在洗水池裡擰開水龍頭,把西紅柿炒雞蛋放入盤中,端着出來。
走到客廳時,他微怔。
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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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簾坐在車裡,胳膊搭在玻璃窗上,指尖夾着煙。
最初從業,她沒有吸煙習慣,是轉行開經紀公司被同行擺了一道,賠得底朝天。
那是一段最黑暗的日子,要接受柳媽的斥責,她也後悔從娛樂圈隐退再過苦日子,混沌之餘,惹上酗酒和吸煙的習慣。
喝了酒才能睡着,吸口煙才能把煩悶吐出。
有時候,她忽然理解男人養家的壓力情緒,但男人們卻難以理解女性的突圍,酒席上團結一緻地灌她。
她不怪他們,也不怪自己。
明明喝酒後找代駕回家,車子也能撞個底朝天,她在醫院裡躺了将近兩個月。
當時她就在想,這樣都沒有死,她一定能爬起來。
她的心已經磨練的很硬,不怕苦也不怕累,帶着團隊簽出的明星已經頂娛樂圈半邊天,工作上雷厲風行,情感上也可以像男人一樣,把男人當作衣服,不舒服就換。
可她心又很軟,見不得小動物受傷,看到老人扛着一竹簍芒果就會買,也受不住别人對她好。
可能這就是上天賜予女性的柔軟。
她開車行在高速路上漫無目的的行駛,思緒亂飛,心亂如麻。
開了将近一小時,車子順着高架橋匝道下行,在城市裡穿梭了良久,停了下來。
她擡頭,微怔。
車子在府禦路上,停在别墅門前。
柳簾下意識地一笑。
MD,約|炮約出本能了。
她無力地靠着向椅背上,按了按眉心,下了車。
離着臻花公園很近,也靠着海,柳簾順着坡路向下走。
她不太喜歡自己出來觀光,要是看景色的花,肯定是要找處長椅坐着,發呆。
正是好時候,春日海風陣陣,旅遊公交從眼前行駛而過,簇簇的櫻花從枝葉上卷至空中。
柳簾随手拍了一張,沒編輯任何文字發至朋友圈。
坐了一會兒,去便利店買瓶易拉罐,她又回至原位,邊喝邊看花,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臨近十點,柳簾叫了代駕,等着打電話時,她就過去取車。
過了十分鐘,電話響起。
她以為是代駕,看也沒看就接起了。
“喂?”她嗓音低啞。
那頭一頓,笑道,“聲音怎麼了?”
柳簾渾身一震。
“在哪呢?”
柳簾看了一眼屏幕号碼,是陳臣。
很長時間沒見,他低沉聲線隔着音筒有電音感摩挲她的耳膜。
她坐好,清清嗓子,“在你家附近呢。”頓了頓,“看到朋友圈了?”
“嗯。”
柳簾歎氣,“跟别的男人出來,應該得把你屏蔽的。”
那頭輕笑。
“工作?”他絲毫沒被影響。
“不是,走走就來了。”她身體靠着椅背,抿唇笑,“如果我下意識來這裡,你信不信。”
他提醒:“今天是周三。”
“是啊。”她也感歎,頭微微仰着,看上端的枝葉,“可能好久沒見了吧。”
她的聲音柔柔的,像春夜的風。
那頭語氣微頓。
話停在這裡。
她很清楚他的為人,公事繁忙,絕不會再拿出私人時間見面。
隻有風吹動的聲音。
沉默不是個事,柳簾欲挂斷電話。
耳畔卻浮出聲音。
分不清遠近界限,他的嗓音沉沉:“你在那裡别動,我過去。”
柳簾微微一怔,花從樹上迎面撲來,嘩啦啦地落在她眉眼上。
她問:“你來做什麼?”
男人低聲笑道:“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