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水清淡,有豬油的香醇,不失層次感,溫熱進入胃會有落地感。
柳簾嘗了一口笑道:“我高中時候天天在附近吃,很喜歡老闆娘的手藝,好吃到我都想開店了。”
秦沛文挑眉:“你光想嗎?”
柳簾被拆穿了,羞赧地說:“後面我專門去兼職偷學手藝,我在想,沒錢上大學我就開家早餐店。”
秦沛文一頓。
柳簾笑說:“當時進娛樂圈也不溫不火的,也是機遇,在下面條時候被人拍下來,放網才徹底上火了。”
話語間,她垂眼去吃晚飯,隻露出頭頂的發絲,很認真,像是在解決人生大事。
跟吃飯有食欲的人吃飯,換誰也得有了幾分食欲。
秦沛文淡淡勾起嘴唇,跟着她一起吃飯。
吃完後,秦沛文很自然地拿起餐碗放在水池裡,擰開水龍頭。
柳簾站在竈台前,彎着腰,在調整火候。
突然“呀”了聲,秦沛文看去,柳簾道:“你今天飲酒了,最好不能喝中藥。”
秦沛文沉思,說:“應該沒事。”
“當然沒事,喝了不會死。”柳簾白他一眼,“但藥效降低很多。”
她想了想說:“這樣的話,我今晚熬出來,明天開始喝,直到喝完這個療程,我就回家。”
秦沛文笑道:“你是為我煮藥,還是故意在這裡。”
“不行嗎?”
他感覺脊背貼着片柔軟的溫熱。
柳簾伏在他背上:“至少我們這關系,不管别人關心不關心你,現在我是世上最關心你的人。”
她總會挑讓人最動心的話去說。
秦沛文身體微頓,含笑的眸子有瞬間像在散霧。
她的手往他腹下滑。
秦沛文勾唇:“差點把我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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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五月前,公司并不忙。
每晚回到他的别墅,柳簾煮好中藥,躺着玩會手機。
有時完全是她一個人住,倒也無所謂,柳簾隻是單純不想在家裡。
他公事忙,回不來是常事,為答謝晚上點外送會送過去。
柳簾會拍張照片,給他看冰箱裡買的果蔬和甜點,表示絲毫餓不着。
秦沛文便不再說什麼。
跑腿的中藥和粥送到總部,陳臣負責接取。
每次提着保溫盒往辦公室走時候,陳臣總會被前台的小姑娘調侃:“陳特助,又補身體呢。”
陳臣真冤,笑着打哈哈:“别亂說。”
前台小姑娘沒放過他:“秦總對你沒得挑,讓你工作時間談戀愛。”
陳臣有苦難言:“談戀愛的不是我。”
“那是誰。”
“……”
小姑娘:“嘿嘿。”
總不能說秦總借他的名義談情說愛。
說出來也不會信,秦家五子秦沛文最溫潤斯文,手握海外重權,若要談情說愛也是哪家企業的千金小姐。
越平靜的湖面,越波濤洶湧。
不知道秦沛文精緻主義的反叛,就不知道他回國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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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療程結束後,柳簾回到自己公寓住了。
朋友圈裡公衆人物和媒體衆多,設置半年可見,但也僅僅是各類活動圖,私下生活并不發。
但她是個有分享欲的人,哪怕是喝杯咖啡也會跟人聊起,索性拍照跟W看看。
看了就回,忙時慢回,算是有回應。
但極少主動找她聯系。
我愛吃榴蓮:你為什麼不主動找我。
W:我也有主動。
我愛吃榴蓮:什麼時候。
W:周五晚上。
柳簾抿唇,盯着手機笑出聲。
時間不鹹不淡地往下走,柳簾期間就見過他一面,之後說要出差,她就到了周末也沒再問他。
臨近月底,簡直忙到頭掉。
先跟品牌方确定好明星出戲戛納電影節的禮服,合作的高奢代言物料準備,所有人員安排調度……畢竟出席國際電影節,動辄會登官媒頭條,需要時刻警惕翻車,柳簾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晚飯在公司潦草解決,等到完成手頭工作已近八點。
柳簾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疲憊的眉眼略舒緩。
不知何時下雨了。
噼裡啪啦地水滴墜在玻璃窗上,亮起的霓虹在深色的夜裡氤氲成光暈,偶爾有傳至樓頂的車鳴。
柳簾放下手頭工作,摸了摸口袋中的煙,最終沒點,指尖夾着煙,盯着窗外出神。
手機響起來,柳簾以為下屬說工作,接起時聲音毫無波瀾:“到哪裡了?”
男人嗓音沉沉:“到你公司樓下了。”
柳簾微怔。
他總是冷不丁冒出來,惹得她想笑。
轉而她看了看時間,提醒他:“喂,今天是周四。”
“是啊。”
“那你找我做什麼?”她擡手,一度想擦擦玻璃上的水,朝着樓下看,“想我了?”
“今夜有雨。”
“嗯。”
“我接你過去。”
柳簾抿起粉嫩的唇,轉了一下桌面的筆:“然後呢。”
“吧嗒”聲,筆飛落至地面。
他散漫的音調說:“讓你聽聽雨落在芭蕉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