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多少恨 > 第4章 夜宴

第4章 夜宴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他輕嗤出聲。

連威脅,都這樣從容不迫。

王令淑隻覺得厭倦。

今日所謂的“帖子”,便是他給她的警告。若沒有他的默許,銀瓶怎麼敢将消息這樣漏給她,還漏得這樣恰如其分,叫她當真滿心歡喜地等着、盼着……

然後當頭一棒。

若她徹底惱怒,和他鬧翻,便吃不到他早就準備好的這顆甜棗。

——珩郎需要的名醫褚靈子。

這樣的手腕謀算,無處不精準而殘忍,難怪能逼得無數人成為他墊腳的屍骨,成就他這位權傾天下的謝司徒。

王令淑心口冰涼。

“我不與你作對。”她語氣平靜得有些虛弱,想到珩郎那張和十兄相似的臉,隻覺得心中在滴血,“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謝凜垂眼看着她,不知道想些什麼。

秋雨寒涼,王令淑低咳出聲。

謝凜收回目光,坐在她身側的案幾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說:“數年前,人人誇贊王十一娘詩才絕豔,就連街頭不起眼的乞兒,都能被她寫詩垂憫。阿俏,你嫁給我以後,卻從未寫過一首詩給我。”

細雨沙沙作響。

隔着柔軟的雨幕,謝凜的語氣似乎溫和了些。

好似她記憶裡,那個清俊内斂的少年郎,會在她直視着他笑時羞澀地閃躲她的視線。

她心口又隐隐作痛。

王令淑面上沒有表情,說:“好。”

她擡起手,握住一側的筆。

紙張已經被淋濕,筆尖落上去,迅速便被洇開。王令淑遲遲沒有起筆,她的腦中一片空無,遲鈍得像是生鏽的器物,強行推動反而疼得嗡嗡作響。

王氏接連傳來的喪報,令她隻能麻痹情緒,不念不想不恨不妄,做一個勉力而活的空殼人。

曾經靈氣肆意的王十一娘,早就死了。

她寫不出詩句。

她的手,甚至連握筆都已經做不到。

謝凜看着她煞白的臉色,抵觸的神情,眸光随之陰沉下來。

他攥住王令淑顫抖的握筆手。

“給我寫詩,就這麼惡心?”謝凜迫使她握筆的手移動,在她越發激烈的掙紮中,冷冷開口,“隻可惜,我不似旁人那樣好脾氣,對你百般遷就。”

他死死扣住王令淑的虎口。

原本與他角力的王令淑似乎輕顫了一下,驟然失去力氣,由着他帶動握筆的手。

片刻間,一揮而就。

雨水下得更大,很快就将這首詩打濕,消融在陰慘慘的秋雨裡。王令淑右手虎口的舊傷疼得不住顫抖,渾身冒出一層冷汗,整個人仿佛徹底虛脫。

然而,謝凜仍在冰冷地注視着自己。

“你若想要。”王令淑抑制住戰栗的本能,和強烈的作嘔欲,緩緩說,“你等一等,我晚些時候寫好了,讓人送給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對方的冷笑打斷。

他不再僞裝,狠聲道:“王令淑,此刻多看我幾眼,都覺得惡心?”

王令淑驚異看他。

但她此時冷靜了許多,知道至少現在,自己不能惹惱他。無論她如何抗拒厭惡,都不能拿珩郎的性命來看玩笑,整個王氏滿門……如今隻剩下珩郎一個男丁了。

珩郎不能出任何事。

她忍住渾身的冷意,語調盡量平穩。

“并非如此。”

“你臉上可不是這樣寫的。”

謝凜諷刺出聲。

王令淑已經冷得受不了了,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一時之間隻剩下了沉默。

她不知道謝凜到底要她如何。

至少,他要的,她現下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做到。

陷入沉默後,思緒又變得雜亂起來。

一如當年的場景,處處都在提醒着她,當年繁華熱鬧的王氏已然徹底傾頹。不久前,她坐在門口等到的,是十兄冰冷的棺椁靈柩。

她想救珩郎。

可救珩郎,隻能求謝凜。

這個時刻提醒着她,當年任性下嫁,導緻王氏走上一條不歸路的人。

王令淑恍恍惚惚看到一柄分瓜果的銀刀,很快又清醒過來。

不。

不行。

為了歲歲,為了珩郎,她得活着。

毋論如何難堪,她都得活着。

可活着……王令淑冷得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整個人徹底失去意識,直接栽倒在了桌案上,意識的最後隻有清脆的響聲。

……

他擡手将王令淑撈起來,唇邊扯出冷笑:“又想鬧……”

王令淑肌膚滾燙。

烏黑的長發徹底散落,被雨水淋得像是一捧水草,濕漉漉地搭在他手腕上。女人雙眼緊閉,蒼白枯瘦的面上沒有一絲血色,細長的眉間皺起一道褶皺。

她的呼吸微弱得仿佛要消失。

謝凜忽然厲聲道:“來人!快來人!……請郎中來!”

整個謝府頓時人仰馬翻。

王令淑的意識仿佛在岩漿裡沉浮,苦苦掙紮,始終無法清醒。她在恍惚之間,夢到了很多人,有阿母,有阿爹,還有伯父和十兄……

隻是一轉眼,她面前便隻剩下漆黑冰冷的棺材。

王令淑陡然驚醒。

明媚的日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王令淑測過臉去,隻安靜了一瞬間,思緒便變得清晰起來。

她要回王家。

她要去為十兄吊唁。

她是王氏女。

王令淑急迫地下床,披衣穿着,然而還沒走幾步便身形一晃。她眼前一黑,整個摔坐在腳踏上,後知後覺地感到幹渴和饑餓。

她這一昏迷,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夫人!”匆匆入内的玉盞伸手來扶她,絮絮說道,“夫人高燒了一場,十分兇險,險些就沒有熬過去,怎麼一醒過來便急着起身……還是身子要緊啊。”

王令淑問:“今天是何日?”

玉盞愣了一下,輕聲說道:“十七了。”

頭七還沒過去,那還來得及。

“去着人準備一下,我要回王家。”王令淑心中隻記着這一件事,迫不及待地要起身,不斷催促,“給我梳妝更衣,快一些,快一些。”

玉盞猶豫:“可郎主那……”

這兩個字,仿佛是一盆涼水,讓王令淑冷靜了下來。

謝凜不會讓她擅自出門的。

更何況,他的中秋夜宴被她暈倒打破計劃,隻怕更加惹得他惱怒。

他這人,忍受不了别人不受他的操控。

“準備筆墨。”王令淑冷靜下來,她自顧自起身走向窗前書案,順手拿起一本詩集翻看,忍着刺痛的太陽穴開始思考,絞盡腦汁地擠出早已生疏的字詞,“備幾張好看的紙箋。”

“是。”

玉盞連忙應答,下去準備。

屋内安靜下來。

王令淑茫然地翻着詩集,視線微微一刺,落在熟悉的署名。

這本詩集,收錄了伯父生前的詩。

王令淑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她幾乎下意識想要丢掉這本詩集,雙手卻小心翼翼地撫過墨色的字迹。伯父生前曾說,族中小輩,文采雖被外人認可,真正能得他真傳的……

隻有十一娘。

再過七八年,怕是連他都要讓讓十一娘的銳氣了。

王令淑心口痛得幾乎麻痹。

風吹得珠簾簌簌作響。

有人撥開珠簾,往前行了幾步,才輕聲道:“聽聞姐姐病重,險些有性命之虞。妾……妾心中憂慮,所以前來看望姐姐,姐姐的病可好了些?”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