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那徹底封住的密道,江如意仿佛聽見箫景逸正在另一端對她說道:“要想取回竹笛,拿劍來換。”
江如意見竹笛被奪,立即運氣控制密道機關。然而,待密道再度開啟,箫景逸的身影早已不見。
從密道出口行至客棧,箫景逸約莫需要十日腳程。
如此看來,要想取回竹笛,隻能靜待十日後了。
江如意俯身控制藏匿于地面的機關,在竹簾與密道相繼關閉之際,一條新的密道應聲而開。
新密道内,鐵絲縱橫交錯,牽引着數根竹子。
江如意大緻掃了一眼,随後扣住其中一根鐵絲。凝神輕拽鐵絲的瞬間,她耳朵微微一動,随即指力驟凝,徒手将那鐵絲折彎,穩捏于指腹之間。
折彎的鐵絲宛若針線般細長,彼時她從腰間取出一枚帶孔的銀針,将那對折的鐵絲穿入小孔之中。似是為防止鐵絲從小孔中滑脫,又将銀針套進鐵絲折疊形成的圈中。
随後,她臂腕奮力一甩,鐵絲繃直如弦。待遠處傳來一陣“嘎吱”聲響,竹子相互摩擦拼接,一條墨綠長廊自黑暗中浮現。
長廊盡頭隐于墨色,瞧不見通向何處。
但江如意對此長廊萬分熟悉,隻見她足尖輕點,施展輕功直奔暗處。
卻不知,方才她凝神牽絲之際,一道白影已自密道閃出,悄無聲息跟随她進了這幽深的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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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雅閣。
竹室之下,還有一口百米深井,内壁有竹梯直通井底,每隔十米深,還築有一個竹台。
這井的底部有一層竹絲編制的網,可操控其升降。
青霜站在最底層的竹台上,正将一名男子用竹網升起審訊,待她仰頭見到江如意現身,恭敬地朝她行了個禮道:“姑娘。”
江如意站在深井的最高處,用眼神示意青霜上來。
待兩人來到竹室,江如意開口問道:“接待各掌門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青霜說道:“已經吩咐好了,今夜戌時便帶影監前往金城等候。”
江如意聽罷沉吟道:“第二界久未啟用,恐不宜用作議事之所。你且先到第三界去,交代幾名影監前去清掃。”
第二界地處隐秘,尋常竹影莫說涉足,除八名影監外,其餘竹影根本不知道位置所在,故而需要吩咐第三界的影監。
青霜心領神會,颔首道:“現下便去辦嗎?還是先将此人審完?”
江如意道:“人我來審便可,你且去吧。”
青霜臨走前,又回過頭來:“姑娘此前說過,待桃紅查完蔣明後,讓她去會會那位箫景逸。如今,可需要青霜去辦此事?”
江如意神色黯然,低聲道:“不必了。”
見青霜似乎還有話說,她問:“還有事?”
隻見青霜睫毛輕顫道:“桃紅她,被赤鷹軍帶走了。”
原來,桃紅離開竹亭後不久,路過街角販攤處,瞧見那小商販正售賣撫琴用的指套,于是她便上前問了價,那商販誇她好眼光,說還有更好的。
桃紅讓對方拿給她仔細瞧瞧,結果從那商販手中接過指套的時候,她指甲縫間暗藏的毒,瞬間滲入商販掌心,對方的手當即潰爛。
那商販疼得倒地慘叫,恰逢有赤鷹軍巡街,見其傷狀與此前茶樓、客棧處兇案如出一轍,當即便将桃紅帶走。
恰巧桃紅身上,還留有幾片雕有竹青派印記的竹葉,赤鷹軍統帥陳天見之,當即判定桃紅便是殺人兇手。
若論江湖門派,有北華奉山的沁雪堂等。而東延赤鷹軍雖非江湖門派,但其勢力地位如北華奉山般舉足輕重。
而陳天身為統帥之一,恰似“奉山”中的一派之主。
隻不過東延并非門派聚集之地,東延各地的赤鷹軍,皆聽命于東延的皇帝。
江如意聽青霜說完此事,心頭暗歎。
本已饒桃紅一命,沒想到竟落入赤鷹軍之手,若她無法證明幕後另有其人,恐怕是難逃一死了。
她語氣平淡,讓人讀不出心中所想:“她已不是竹影。既然不是竹青派的人,便不必再理會了。”
“是。”
青霜說罷,正待離去,江如意又道:“将安殿一并清掃吧。”
多年來,江如意從未準許旁人進入第二界的安殿,即便是青霜也不例外。
安殿内,存放着她女扮男裝的物件,更有從留仙谷帶來的移音丹——女子服用此丹後,嗓音會變調三日,聽起來似是男聲,反之亦然。
不僅如此,安殿中還存有她在成立竹青派之初,為箫景逸準備的影衣。
隻是如今的箫景逸心有所屬,加之他乃玉林門弟子,江如意認為,他絕無可能與她共治竹青派。
青霜深知江如意從不許人踏足安殿,即便第二界已經十分隐秘,安殿卻還藏于更深處,且被江如意以機關封禁,無人能近。她不知江如意為何要她一并打掃,略感疑惑。
江如意以為青霜是在擔心尋不到安殿的機關,于是說道:“此前從北華回來時,我并未将那裡封上。”
青霜見江如意是真的要她打理安殿,點頭應了聲“是”,随後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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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景逸因對長廊不太熟悉,出來時已遲了半盞茶時間。此時再想跟蹤江如意,怕是有些難了。
好在,他剛到翠雅閣,便瞧見了青霜。
青霜聽命于江如意這事,他是知曉的。而且據他觀察,青霜對江如意極為忠心,想來是江如意的心腹。
他心中暗想,跟緊青霜,或許能有所收獲。隻是沒料到,青霜并未走密道,反倒徑直出了翠雅閣。
箫景逸見狀指尖扣唇,哨聲響起,遠處一人如鷹般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