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頭怒吼了聲:“你們做什麼!”
山月跑得急,一下從樹上踩空掉了下來,立時被圍在中間,壓住手腳,用捆屍體的繩索捆了,綁在祭頭跟前。
山月沒有掙紮,手裡藏着她那塊鋒利小石頭,藏得太用力了險些把手心硌出血,朝祭頭一笑:“你們做什麼?”
祭頭不回答,繞着她看一圈。
被她砸了臉的男人捂着臉嚷嚷道:“把她獻給孫老爺!一個活的不比死人好嗎!”
祭頭呸一聲:“你來當這個祭頭?”
男人不吭聲,祭頭便轉臉看山月:“你不是我們村的姑娘,你是哪個村的?”
說話還算和氣,山月眼珠一轉:“我是兩岸村的。”
旁邊的人都露出有點微妙的神情,祭頭拉長了聲音哦的一聲:“兩岸村是個好地方。”
“放開我。”山月察覺氣氛不對,掙紮起來,然而捆過屍體的繩索沾了血打濕了就發韌,不好掙開。
祭頭枯槁的手指捏在山月下巴上端詳:“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祭頭揮揮手,幾個面露恐懼的男人上來把她扛起。
“孫老爺啊孫老爺,我們把罪人給你帶來了,連帶着我們村的份一起……勿要降罪,勿要降罪……”祭頭喃喃自語,招呼着把山月帶進廟裡,又說,“把六姑娘帶進來。”
兩個祭頭便去了,撤下兩盤發毛的點心,把頭和身體放在那裡。
“刀。”祭頭說。
山月一驚:“你要做什麼!放開!”她掙紮着,拿手裡的小石頭努力割繩子,然而被那腫眼泡發現了,摳走了她的石頭,往她身上踹了一腳。
陰沉臉笑:“祭頭,她就是兩岸村那個逃走的新娘嗎?”
祭頭:“她自己也交代了,孫老爺跟前,我們也給她來個了斷。”
陰沉臉笑:“兩岸村真是倒黴,因為這麼一個女人,死了全村。”
“什麼意思!死了全村是什麼意思!”山月不斷掙紮着,然而那繩子越捆縛越緊,緊緊纏在胳膊上。
“你自己不知道嗎?逃走的山神新娘自己倒是換了一條命,全村卻因此而被孫老爺降罪,一夜之間死光了……”陰沉臉笑着給她解答,不知道從哪裡取了水罐,另一個祭頭拿了磨刀石。
祭頭蹲下磨刀:“你與她廢話做什麼,這等沒有心肝的女人,隻管自己活着,哪管村裡人的性命。你看看找個法子砸暈了事,不然一會兒割起肉來胡亂掙紮反而費勁。”
生死關頭,山月忽地意識到,兩岸村也送上了新娘,但新娘逃走了,孫老爺降罪在兩岸村,所以兩岸村死光了。
那山上那個小賊……會不會就是兩岸村的那個女孩?
不對。
山月看着走過來的陰沉臉,連忙求饒道:“你砸暈我,我沒有二話,但我死前一定有個疑惑請你告訴我,不然我死也要變成怨魂索命的……孫老爺是怎麼降罪的,怎麼能一夜死的?是被割了頭,還是火燒了,還是怎樣?叫我見識見識孫老爺的手段好了。”
陰沉臉似乎很樂意和她搭話,托着石頭思考下笑着:“不是這麼粗淺的手段,人都死了,卻仿佛安睡着,隻有牲口們都逃了,一夜之間悄無聲息。”
祭頭重重咳嗽幾聲,那腫眼泡說:“咱們……快點……”
陰沉臉忽地想到了什麼,對祭頭道:“既然兩岸村的人都死絕了,我們替他們獻祭,不也是白費。不如把這丫頭當做咱們村的祭品獻了,兩個祭品總比一個好……或許能止了村裡的災禍。”
“你們村怎麼了?”
陰沉臉仿佛很喜歡山月一般笑眯眯耐心解答:“我們村啊,出了一樁怪事。”
祭頭猛地起身:“你想怎麼做?”
陰沉臉指指那屍體:“不如挖空了六姑娘,把這活人縫進去,外面是咱們趕馬村的,裡頭卻是活人,孫老爺一定歡喜。”